后来听嫂子徐氏说,即便如今的妾生子可以继承家产,可实际上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依旧会被正室和嫡子所不容。因为他们威胁到了嫡子的地位和家产的继承,所以在他们小的时候便会被当成仆役来使唤,打骂也是常有之事。
正因如此,她不会像别的女子那般对富贵人家的生活充满了幻想,也没有因为没有嫁妆而选择不仅不要嫁妆,反而能得到一大笔钱为条件,给富贵人家当妾的想法。
李大娘的女儿李娇娘,何尝不是没有嫁妆,所以当那杨员外通过牙侩相中了李娇娘时,花了两百贯钱便将她纳了回去。说是纳,其实便是买,立了文书、在契上鉴押,便再也不得反悔。
和李娇娘一样的下户人家的女子,何尝不是被逼无奈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有的人家父母很乐意生女儿,将其培养成一个面容姣好、体态匀称,又善歌舞、能yin诗诵词,更有一手好厨艺之后,为的便是将其卖个好价钱。
没有人会因此而感到羞耻,毕竟风俗如此,没有一技之长的贫穷人家的女子,即使被卖为妾,能得到的钱也不多。
夏纪娘有时候会想,当初夏老翁并不反对她跟着夏罗锦读书习字,是否为的就是在她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卖给别人为妾?
耳边响起张鹤的轻唤,她回过神来,见张鹤直勾勾地看着她,道:“纪娘你怎么了?”
夏纪娘摇了摇头,再环顾四周,只见一条宽阔的街道上,不少身着儒服的儒生走在街道上,他们或互相认识,碰了面都有礼地与对方行见面礼。也有的边走边谈笑风生,若换了寻常的女子,定要为他们所倾倒。
“前面就是州学的学校了。”张鹤道。
“那我去了。”夏纪娘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见张鹤仍站在原地,便道,“你怎么不走?”
“我将你送来,自然要安然无恙地将你带回去,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夏纪娘想了想,又走了回去,问:“我赠你的那方巾帕带着吗?”
张鹤脸上一燥,将那巾帕从怀中掏出。夏纪娘夺了回去,张鹤张了张嘴却愣在了原地,只见夏纪娘拿着那巾帕在她的额上轻轻地拭擦。她的身子近在眼前,一股香味再度扑来。
夏纪娘温柔地说道:“巾帕带着便是要用的,你这满头大汗,擦一下。”
张鹤恍若听见了胸口有一面鼓在激烈地敲打,让她被这霎时的欣喜浪chao所淹没。她接下这方沾了她的汗水的巾帕,呆呆地看着夏纪娘面上挂着愉悦的笑容离去。
夏纪娘走远了,她才紧了紧手中的巾帕,突然便抱着黑牛亲了一下。黑牛似乎很嫌弃“哞”了一声,扭开头去。
“小黑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呢?”张鹤问道。
良久,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牵着黑牛到Yin影处乘凉,顺便给黑牛喂些草和水。
在这条街道的对面,离张鹤有几十米远的一户人家里传出了一阵并不清越动听的丝竹管弦之声,因其时而悠扬却又会突然停下,再变个调子,重新弹奏一番。这一听便知是在练习丝竹管弦,或是在琢磨该添何新词合适。
张鹤的肚子打起了鼓,她想看一看附近是否有卖从食或是点心、小吃的店铺或小摊时,那户人家的门前出现了一个男子。
男子身有五尺八,头裹帕首,身穿白色的凉衫,手中一把纸扇,可谓是仪表堂堂、风流俊茂。他在那户人家门前徘徊许久,而在那人家的门口传来动静后驻足,躲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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