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呈上的只有简易星盘,父皇不懂这些加上年轻不谨慎,就此作罢。那么真正的星盘去了何处不言而喻,是你动了手脚吧伯父?你以为烧掉正本、再撺掇父皇杀死这些‘写出大不敬之言的神棍’就真的肃清了他们吗?这事你让陆怡去做的,对不对?”
“……是,我让陆怡去的。”
高景看向陆怡,那人稍一颔首道:“回陛下,奉稷王之命,属下留了副本和其中一名道士的性命,秘密送到洛阳城外保护,直到陛下登位,稷王召他回宫。”
所以有了“共赏建元年间那一卦”。
“等结束之后呢?”
“豫王听到了风声,唯恐人证活着对他不利,让房淮行刺后斩杀。”
“可惜伯父,你不知道他以命相护的就是星盘副本。”高景说这话时居然有点怜悯他的无知,“他对朕和盘托出,东西也给了,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谁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召来的那京都府尹顺势道:“回禀陛下,那起凶杀案的尸体在半年后被城郊一名农夫挖出,是卑臣带仵作验尸,确定死于刀伤。”
陆怡道:“那刀伤属下一见便知,确是房淮无误。属下会他的刀法,那伤痕能够深入骨头在上面永久留存,若有必要可以演给陛下看。”
高泓无言以对,而高景还没问完。
他托着下巴吊儿郎当,说的话却句句如刀:“朕忘了,曾经照顾过你的嬷嬷们现在从掖庭出来,她们受了不少委屈……想必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高泓这次是完全没有料到他们能被找上,眼瞳微微收缩:“什么……”
“不过毕竟是宫人,上不得大理寺,朕只好差人前去问话。”高景笑了,“说来好笑,伯父少时居然还有怨怼先敬文帝的言语,当着父皇说了,也不怕父皇前去告御状。他对你是够好的,不仅心头有数,还依你意思把听见的宫人都发落过。”
“先帝……”高泓嘴唇动了动。
“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满先敬文帝与贺兰氏立储,成-人后暗中与慕容氏结盟,篡改星盘误导父皇在前,构陷西军指使梅恭带兵围城谋反在后,背着父皇去到大理寺劝贺兰茂佳背下罪名自尽……贺兰氏全族死于非命。”
高景叹了口气:“伯父,你对明月做的事幸好未酿成严重后果,朕在此揭过不提了。”他把玩那块惊堂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堂下之人失声大笑。
他算计一生,前二十年风光无限,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
故人不在,而付出所有得到的代价成了血债血偿。
他到底输给谁了呢?
高潜么?还是高景和贺兰明月?
可如今后悔也太迟了。
状似疯癫的高泓被两名狱卒拖走时一直在笑,他好像彻底失去了理智。从前流连醉逍遥时醉卧美人膝的豫王,不问政事只懂花月的闲散皇亲,这都是高泓Jing心准备的画皮,岂料一朝事发,画皮下,是借刀杀人的手。
高泓没说谎,他只用言语就说动了血案的发生,又在二十年后成功夺权。
可如今谁都知道了,唇舌与权术能煽动一切。
他到底为了什么才如此疯狂呢?
说着只要登位便什么都不在乎,与谁都能合作,或许高泓自己都没发觉这早就成了他最悲哀之所在。
那天之后又审讯其他人,贺兰明月走出大理寺时夜幕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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