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简回神，自信不疑道：“我若活着，他们便无法高中。”

    玄gui问：“你文章写得很好？”

    “总比那些獐头鼠目之辈要好。”他口气愤懑。

    玄gui道：“你诗文我未读过，但你的字是极好看的。”

    方行简笑：“你见过几人写字，就知晓甚么是好？”

    她不管，脑袋把水拍的啪啪响：“就你一个，也是好的。”

    方行简会心一笑。

    玄gui静默少刻，低声道：“其实……昨晚，我在船上。”

    “我知。”

    “嗯嗯？”

    “昨日厨房门外可是你？”

    “你瞧见了哇？”

    “只隐约看到个人，不知男女，现下想来也许是你。不过那会我并未奢求有人相救。他们人多势众，我心想死了倒罢。”

    玄gui愧疚害臊到极点：“呜，我……平素不过问人间之事，只是上船偷吃东西。”

    方行简目光一肃：“你不必自责，是我得谢你。如若没遇见你，此刻我早已魂断异乡，尸骨无存，哪还能跟你月下闲谈。”

    他道：“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返。”

    “不……不用，”玄gui长颈缓缓埋入水里，似是赧颜：“我也只是顺便……”

    水浪翻涌，两人间安静须臾。

    方行简启唇道：“现下带我回船也是顺便吗？”

    玄gui闻言，猛一下扎进江水，一寸脑壳也不外露。

    她只字未言，只是□□速度越发迅疾。

    ——

    时以至夜，两人重新回到船上。玄gui变回女儿身，悄然行走在他身侧。

    大厅烛火通明，似有人设宴斗文，酒香四溢。

    他们停在窗边，只听人扼腕感慨：“昨夜方家儿郎居然坠水不知所踪，不然今夕还能听听他满腹锦绣。”

    “那小子五岁知读书，习读句、属对、声律，十岁就能写诗了，可惜，有王勃之命却无王勃早年之幸，恐怕已魂归九天，无缘殿试。”

    “不知他为何半夜要去船边……”

    “怕是见月色甚美，不想船身颠簸……唉——”

    言辞间，无不痛心疾首，还有人抬袖涕零。

    玄gui气音道：“他们讲的是你吗？”

    方行简面色沉晦：“是我。”

    玄gui不明：“可他们当中几个不是昨儿才抛你进海，为何今日又这般心痛？”

    方行简闻言，眉间舒缓一些：“你傻不傻，一群惺惺作态的伪君子罢了，在这边假仁假义，想撇清关系。”

    玄gui问：“那你打算作甚？可有计划？”

    他似乎在一刻间有了想法：“你且看好。”

    她刚张口要言，男人已一拂衣摆，昂首阔步迈入大厅。其声朗朗，亮如清川：“方某来迟，还请各位海涵。”

    厅内众人闻声色变，其一往后怯缩，仓皇间，踢翻了一几茶果，杯盘狼藉。

    “你……”大家面色惊疑不定，均坐不稳身体。

    “在座见到我为何这般惊惶？”方行简无辜立在原处，还用手摸摸额角：“是方某脸上有什么浊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