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针了,如果不是断过药导致已经初步发育的腺体退化,本不必要再打。
凝血堆积在皮层底下,斑驳的痕迹盘桓在皮肤,被过白的肤色衬得狰狞。郁华看着青紫一片的肘弯处,庆幸天气已经转凉,他每天都好好穿着外套,针孔不会被赛罗看见。
这是他藏在衣服底下的秘密,郁华很怕对赛罗解释。
雪白的止血棉渐渐染上血,郁华等了一会儿,待时间差不多就将变红的止血棉连同用过的针头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他在桌边坐下,书桌的抽屉仍维持着拉开的状态。郁华没有管摆在桌上的药瓶,伸手探进抽屉深处,从整齐堆放的药盒后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木盒的样式很朴素,上面没有什么花纹,边角圆润光滑,以前用来装糖果,是母亲送给他的仅存的几样东西之一。
郁华打开木盒,盖子掀开的那一瞬隐约还能闻到糖果的香气。水果硬糖的甜味渗进了木料里,过去许多个夜晚他只身伏在桌边,鼻尖深深埋入空荡荡的、残余着些微甜味的木盒。借由记忆里留下的零星温情,在浓厚的黑暗中,将自己拉扯出血色的噩梦。
不过现在,木盒里已经添上了东西。
少少几样,一本笔记本——蓝海高中的后山,他从赛罗那里记下笔记后重新抄写下来的;两枚送出去却未被收下的创口贴,一枚赛罗用过、亲手交给他的;还有鸡崽发圈——赛罗挑选的小鸟发圈和草莓发卡他一直在用,原本属于赛西尔的这个就放在了他的盒子里。
郁华像每一天一样,挨个将这些东西看了一遍。神情仿佛最吝啬的守财奴,动作却温情的像抚摸爱人的肌肤。他的指腹留恋地抚过这些小物件一次又一次,直到下午消退的困倦感卷土重来。
身体疲惫得不正常,郁华猜测是因为药物加量的后遗症。他按了按眉心,收拾好自己的宝贝和桌上的药瓶,合上抽屉后去到床边。几乎就在他脑袋靠上枕头的一瞬间,困意笼罩了大脑,郁华闭上眼睛,顷刻陷入了沉眠。
入睡太早,刚过八点钟。郁华一个晚上连梦也没做,早上睡醒时正赶上从窗帘未拉好的缝隙中透进来的第一缕晨曦。
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带着久睡过后的酸软。
整栋房子都是安静的,郁华推开门,提着书包下楼。脚步声没入厚厚的地毯,一层楼里佣人房的门也未开,只有厨房里的智能机械亮着表示“正在工作中”的红灯。
他进大厨房拿了两片烤好的土司,一边吃一边不停步地出门绕进了旁边的小厨房里。
昨天他困得太早,连每晚睡前要准备的烤蛋糕的前续步骤都未做完。郁华咬着土司看了看时间,应该来得及。
担心赛罗又将他的小蛋糕留给自己,郁华今天打算做两份。他单手准备材料,迅速咬着拿在手里的全麦土司,大口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就着旁边用来做蛋糕的牛nai囫囵咽下。
两份小蛋糕放进烤箱,轻微的“叮”声响起,厨房外的佣人房也陆陆续续地有了动静。
一楼的静谧被打破,郁华站在原地盯着烤箱里缓缓转动的蛋糕,留恋地望了一眼窗外逐渐褪去的暗色。
蛋糕烤好,郁华小心地把它们装进手提袋里。他拉开小厨房的门,在外面的佣人与他打招呼之前大步离开,将对方惊异的眼神和是否吃过早饭的询问一并关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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