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按掉了。

    喝到了第五杯，台上唱到了第十五首。

    又过了两首，没有第二个电话。

    栏杆上藤蔓缠绕纠结，头顶倒挂着一排透明酒杯，形状各异，叮咚作响。

    调酒师切好了青柠，拿出了朗姆酒，准备调一杯mojito，舞台上应景地换歌，主唱向调酒师抛了个媚眼。调酒师看到叶旻不接电话，随口调侃道：“怎么了？和女朋友闹矛盾了？”

    “没有女朋友。”

    “那就是男朋友喽。”

    叶旻没说话。

    “怎样？来一杯吗？”调酒师笑了一下，“恋爱就是酸酸甜甜酸酸甜甜酸酸甜甜，斤斤计较就没意思了哦。”

    像踩到了猫尾巴，叶旻“咣”地站起身，拿起包，转身就走。

    不就是少接一个电话吗？

    这调酒师简直在心里拍了部电影。

    况且他就是找男朋友也不会找乔默那种人！

    又土又蠢。

    哥哥是完美的，就是眼瞎。

    把眼睛治好了，他又会像原来那样完美无缺。

    原来深信不疑的东西，现在要一遍遍告诉自己，给自己洗脑，生怕忘了初衷，企图压过破土而出的另一种念头——乔默的话，也没那么讨厌。

    哥哥可能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完美。

    怎么能怀疑哥哥呢？

    都怪乔默！

    不然他心里怎么会动摇。

    走到学校门口时，手机没声音，一旁的汽车喇叭倒是响了。

    乔默缓缓落下车窗：“叶旻，上车。“

    叶旻看到他，小小惊讶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车了。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回来，也不发消息，你哥哥担心你。“

    “那他怎么不来？“

    “他忙。“乔默发动车子，“我来反正也一样。”

    不一样。

    叶旻在心里说，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别扭，麻花一样拧着，不顺畅。

    他昨天还当了观众，乔默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他自个儿的心湖波澜起伏，罪魁祸首却无动于衷，他亏大了。

    “嫂子昨天的表演，够Jing彩呀。”

    乔默猛踩刹车，差点闯红灯了。他才没忘了昨天那件事，实际上，他今天来接叶旻，就是不希望着兄弟两人单独相处，担心叶旻会对着他哥胡言乱语。

    看来他想的没错。

    “我在开车。”

    “……”

    “绿灯了。”

    乔默想一脚把叶旻踹下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你当我瞎吗？”

    “不然怎么把我哥也传染了。”

    年纪轻轻的，说话也太让人生气了。为了防止他中途把叶旻扔在高架上，他决定不说话了，再来几句，血压就要上升了。

    好不容易和叶旻一起到家，乔默直接回房间洗澡了，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床边看书。

    忽然听到“嗷”的一声。

    乔默心里有些疑惑，下床去查看，发现声音是从浴室传来的。

    他试探性地敲门：“叶旻，你没事吧？”

    那边顿了好一会儿，方道：“没事。”

    乔默刚要走，又不放心，叶旻一向讨厌他，兴许在他面前逞强也说不准。

    “真没事假没事？你哥不在家，别跟我在这儿装坚强，我不吃你这套。“

    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

    “你进来。“

    叶旻坐在浴室的椅子上，裹着头巾，穿着浴袍，脸颊红扑扑的，皮肤白皙莹润，几乎要融化在雾气中了。他看向乔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雾珠，颇有几分可怜，指指自己的脚：“我扭到脚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