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是这般反应。
此时此刻连余飞和宇文钧都有些意外。
项圆圆张了半天嘴,最后磕巴道:“宛、宛姐姐,你不用看着我哥吗……”
宛遥剪了一节布条,抖开药膏细细地涂上去,朝她扬起一抹安心的笑,“他的伤势还好,不必那么担心。眼下你们也都在,城里医馆很多,找个靠谱的大夫一样能治的。”
余飞登时哑口无言。
他才知道这个姑娘真下定决心起来是一种无招胜有招的狠厉,简直令人无从抵挡,没法招架。
项桓只觉心口好似被极尖锐的利器划开,跟着伤口一并往外渗血。
他突然强撑着支起身,不顾周身的三刀六个洞,青着嘴唇苍白地问:“即便是这样,你也不管了?”
宛遥抬眸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有片刻的怔愣。
少年勉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嗓子低哑:“如果我不是只剩一口气,你就不会管我了,对不对?”
她让这句话的分量重重敲击了一下,看着眼前满布伤痕的人,宛遥像是明白了什么,竟莫名生出一点酸涩来,只伸手扶住他肩膀。
“你还在流血,先别说话了,躺下吧。”
项桓定定地注视着她,脸色近乎发青地枕回原处。
身后的一干人等见状,皆对视一眼,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屋内便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可一时半会儿,没人先出声打破僵局。
宛遥坐在床边,用金创药暂且止住再度崩开的伤口,听他用略有些发哑的嗓音低声说:“不能等我好一点再走吗?”
带着凉意的布条一圈一圈缠在他身上,宛遥五味杂陈地抿抿唇,“我想家了……想见我娘。”
项桓努力撑起头,“我可以陪你。”
“陛下尚未赦免你的罪,你跟来太冒险了。”她伸手将他的头摁下去,推拒道,“况且……现在又受了伤。”
这伤简直受亏了。
宛遥利落地包扎好,“还是在城里好好养病吧。”
言罢把被衾一拉,仔细地替他盖严实。
膏药的清凉和刀口的火辣一阵冷一阵热的在四肢百骸里轮转。
她是真的不管他了。
项桓默然地看宛遥在床边整理药箱,就算他满身是伤,也没办法留住她。
因为她所在意的人里面……大概已经,没有自己了。
*
书信一旦寄出,曲州来人也就这两天的事。
宛遥说要走便真的要走,去意已决,每日里只偶尔抽空来瞧项桓,看伤势有无恶化。
此次的苦rou计可谓失败得格外彻底。
余飞尤其懊恼,觉得对大夫使这种手段简直是最大的错误,亦或者当初该下点狠手,真把项桓折腾出个好歹来恐怕还奏效一点。
虽说计划是失败了,可刀伤确实是实打实的,纵然没伤筋动骨,但为了“做戏”逼真,好让他能够博得美人同情,余飞捅得都是深可见骨的口子,半点没含糊。
项桓一时半刻连动也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发愁地继续想对策。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项圆圆眼见把亲哥坑成这样,也实在于心不安,想尽办法地给他拖延时间。借过年看花灯的由头,缠着宛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争取到了一个“年后再启程”的机会。
小年这天,她同淮生拉宛遥出门去逛夜市,项桓则百无聊赖地守着一碗苦药出神,汤水都快凉透了,他正端碗要喝,门外项圆圆叽叽喳喳地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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