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来，皇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聘定了朱氏之女为皇后，定下十日后吉时“抬与入宫”。

    与此同时，皇宫里人人愁云惨淡，一盆盆洗濯布巾的血水被从囚禁长公主的寝宫中流水似地端出来。

    皇帝摔碎了一屋子的杯盘碗盏，连榉木质地的书架也被他徒手劈得碎屑四溅：“五月的胎儿既然不可成活，于母体也绝无太大负担，果决延命算是什么大的难题吗？”

    战战兢兢的太医院院长伏在地下，磕头如小鸡啄米。

    近来几个月，因为这许多桩宫闱秘事，皇帝陛下喜怒无常，太医院的诸位医官死的死，逃的逃，就连他这个院长也不过是十几日前新调任的。

    “皇上饶命......现今最困难的，不是保胎，也不是落胎，而是长公......啊，皇后娘娘，她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志啊！”

    “什么，你说什么？”年少的皇帝猛抓住太医院院长的领子，把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头的人提在半空中，直到发觉对方呼吸困难面色变青时，才松开了手。院长“砰”的一声跌落到地。

    “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再说清楚一点！”

    “是、是......”脸色发白的太医院院长哆嗦个不停：“一个病人如果尚存一丝生念，那么多难的疑难杂症，都可以用汤药针石慢慢调理，然而如果生念全无，则药石罔效，即使世上最高明的妙手神医也会无计可施。就比如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喂食粥饭也失去了吞咽的能力啊......啊，皇上、皇上饶命啊......！”

    ......

    重，好重。

    好难受。

    这世间的繁华红尘，皇家尊贵的身份，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让我走吧，我想轻松。

    我活了十五年，痛了十五年，不想再痛了......

    躺在床上的女子已经意识模糊，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人把她布满冷汗的头搂在怀里，轻柔地拭去额上汗珠。

    “姊姊，是我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焦距涣散的双眼疲惫地睁开，看不清眼前的人面，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恍惚有些熟悉。

    “姊姊，我是烨儿啊，求你了，求你看一看我......”

    烨......儿......昏昏沉沉的女子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一个激灵。

    某个眷恋的熟悉面孔不知是映入了眼帘，还是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使她好像看见了魔鬼似地剧烈颤抖起来。

    烨儿，你、你该死......不，姊姊怎么会舍得让心爱的烨儿去受一丁点的伤害......烨儿，烨儿！你会是万岁圣明天子，可惜不再会是我，在你身边，陪你到最后......

    “姊姊，你醒醒！你醒醒啊！”皇帝焦急地拍着要陷入昏迷的长公主，“你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我，为了你肚里的胎儿，活下去啊！它......它是我们两人共同的骨血，是我唯一的希望......”

    年轻的皇帝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我，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其他的女人，你若是走了，它就是我唯一的孩子......姊姊，你一定要活下去，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如、如果是个男孩，我会立即封他为皇太子，在你我百年以后继承我的意志；如果它是个女孩，我会请最好的太傅教导她，让她成为开天辟地、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