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这里便是荼靡院,可还喜欢么?”元宝花蝴蝶似的在水榭中打转,“您看看这梅花蕉叶断的古琴,再看看这对白瓷梅瓶儿,还有歙砚湖笔洒金笺... ...”
沈明玉见屋内事物桩桩件件品味不俗,布置极合他心意,笑着道:“总管是个行家,真是费心了。”
“嗨,咱那儿懂这些,都是皇...”
话没说完,沈明玉身边的俏丽宫女抢着道:“大总管,咱们还是进屋说去,这么站在门口,公子还在病着,吹不得风。”
“是是是,泠音说得对。”元宝忙扶着沈明玉入内坐下,边走边笑着说:“公子,咱就是看这丫头护主,才选了来伺候您,您可满意?”
“我和泠音很是投缘,多谢总管。”沈明玉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Jing神已好了许多,他从小就被人伺候惯了的,既不盛气凌人也不唯唯诺诺,元宝和泠音一左一右地侍立在侧,他也不局促,举止一派从容。
泠音见他病恹恹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生气,故意玩笑道:“要说护主,奴婢怎么比得上大总管?”说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好哇,你这丫头,敢骂咱是狗!”
“还不是总管先说的?”
暮春温暖的阳光洒进水阁,沈明玉听他们斗嘴扯皮,不由粲然而笑。萧云龙进入殿中,恰好看到他这个玉兰初绽般的笑,在朦胧的光影中,那么恬静美好。
元宝和泠音行礼退过一旁,萧云龙上下打量了泠音几眼,点头道:“不错,倒配得上你的人品。”
泠音上前谢恩,萧云龙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了下去。屋中只留下他们二人,他俩鲜少在白天这样相对,一时陷入沉默。萧云龙见他眼下微微发青,缓缓道:“怎么不在养心殿多歇一会儿,朕留了元宝守着,谁又敢说什么?”
沈明玉只是摇头,萧云龙叹了口气,俯身一把将他抱起,大步向床边走。沈明玉吓了一跳,敛目轻声道:“还是白天...”
“你在想什么呢!”萧云龙哑然失笑,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凑到沈明玉耳边低低道:“再说了,昨天是谁... ...”
沈明玉羞愧不已,干脆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脸。昨夜他烧得迷糊,一开始是自暴自弃地赌气,后来却说不清道不明地沉溺其中。二人早不知做了多少次,唯有这次,萧云龙着实体贴温存,一想起来,他俩心中就都有股别别扭扭的缠绵,好像这一夜过后,有些什么便不同了。
萧云龙亲手喂沈明玉喝药,他喂一口沈明玉便乖顺地咽下一口,萧云龙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不喊苦?”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明玉轻笑着说:“况且就算叫苦,药仍是苦,反倒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萧云龙望着他,觉得沈明玉果真人如其名,看上去像一块羊脂般柔软,实则是玉石铸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萧云龙放下药碗,御书房还有奏折要看,他已经在这儿耽误了太久。萧云龙走出水阁,心里仍想着沈明玉,一旦不再刻意压抑自己,他便觉得对沈明玉的情感,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发芽滋长。他顿住脚步,令銮驾等在原处,自己又折回水榭。
这似乎是第一次,二人如此静好地相对,没有争吵、无关情欲。沈明玉还在望着萧云龙离去的方向发呆,却见他忽然走了回来。萧云龙站在沈明玉床前,一双眼睛明亮摄人,“沈明玉,”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还带有一些几不可闻的颤抖,“我想吻你一下,好么?”
沈明玉的脸瞬间红透,他抬头望着萧云龙,断断续续地说:“为、为什么要问我...”
比亲吻更亲密的事,他们都不知做了多少,萧云龙从未问过他愿不愿意,这次又何出此问?沈明玉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萧云龙见他半晌不答,心中一凉,转身欲走,宽大的袍袖却好似挂住了什么,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沈明玉牵住了他的袖子。
病弱的美人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轻轻闭上了眼睛,阳光照在他浓密颤抖的睫毛上,宛如给白玉观音镀上金身。
在满院飘飞的荼蘼花中,屋内的二人像两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一样,温柔地亲吻着对方熟悉的唇,心房悸动,耳边似乎有花开的声音。
“乖一点,好好养病。”萧云龙帮他压好被子,又一次转身离开。
沈明玉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唇,扭头把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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