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韩告诉张清豪他要离开半个月的时候,张清豪正在和演艺圈的人喝酒,那边熙熙攘攘,周韩可以想到必定是一片灯红酒绿。
张清豪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关心周韩的身体,周韩郁郁寡欢的回答身体状况还行,还劝张清豪少喝酒,娱乐圈诱惑多,怕出事。
张清豪在电话那端笑意不绝,他回答说,“我的定力你还担心?我是个商人,我看到的只有大把钞票,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周韩看着阳台外的世界,也对,如果对张清豪还不放心,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值得信任了。
周韩带了一点衣服,就去了机场。
机票上的终点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那也是周韩的老家,他是独子,父母是大学里的老师,从周韩读书开始,他就和父母分开生活,工作后他向家里坦白了自己的性向,父母不接受也不反对,从此与他形同陌路。
周韩很多年没回家了,唯一一次和他们联系,还是他和赵景去国外结婚的时候,他好像是漂浮的柳絮找到了归宿,家里人知道他结婚的对象是个男人,不咸不淡的叮嘱他好好过日子。
周韩闭上眼,在这个世界上,赵景和清豪是比他的家人更像他亲人的存在,如果赵景还在世,那该有多好,许多事,根本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此刻的心伤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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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城的秋天比溪城热了不少,这里常年在一种烦闷的环境里,海边的shi气大,迎风飘扬的海水味道让人昏昏沉沉。
近几年国家大开发,哪里都在做房子,这座城市也不例外。
周韩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他家的房子拆迁赔了好几套,父母搬回了学校里的房子暂住,周韩总记得他小时候就喜欢在学校里乱窜,转眼新房成了旧房。
周韩自己是个搞工程房地产的,他知道这座他记忆里的城市要有大动作了,站在家门口,他没有归来的宿命之感,一种陌生的感觉压在他心头。
敲门,等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屋子里的妇人两鬓斑白,周韩看着母亲的容颜,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周韩坐在客厅里,家里的保姆在拖地,母亲坐在她的钢琴前,优雅的弹着她喜欢的曲子,周韩端起眼前的茶杯,母亲问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那位先生呢?”
周韩知道母亲格调甚高,她虽然从来没有言语激烈的批评过周韩的性向,但在她的观念里,周韩是不对的。
这么多年不回家,回来却是一个人,以母亲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势必出事了。
“赵景去世了。”周韩苦涩的说着,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明明他和赵景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为什么当年没有带赵景回家过,时至今日,他的父母终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爱人,那个如大海般深沉的男人。
母亲停止了她的琴音,她诧异的回头看周韩,两人视线碰撞,心酸大于一切。
周韩喝着母亲倒的水,母亲坐到了他身边,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时间是静止的。
忽然,一只鸟儿飞落在阳台上。
周韩看着这一幕,想起来自己读高中的时候,他房间里经常会有鸟儿停在窗边,那时候他期望自己就像这些鸟一样,能够展翅高飞,能够扑向自由。
兜兜转转快二十年,一切却都好像一场梦。
他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爱他的人也从来都不能给他一个结果。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也许就是他还有这片避风港。
“小韩,人生短短数十载,相聚离别都不易,你那位先生虽然已经去了,但我想有他陪伴的那十年,你一定是幸福的。”母亲的话彻底的点燃了周韩心底的痛苦。
赵景死后,他痛苦到无法自拔,后来遇到罗子扬,他深陷其中,却也因为对赵景和赵家的责任,他不得不和罗子扬形同陌路,如果他和罗子扬在一起,是对赵家和赵景最大的不敬,他不能那么做。
再后来是温君悦,他本以为温君悦会是不同的,可最后却是他离开了温君悦,也许这就是命,他要认命。
一切一切的都是背负着对赵景的责任,周韩靠在母亲怀里,痛苦的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子扬,对不起你天真的笑,对不起你所有的付出。
对不起,君悦,假如可以再次选择,最好还是不相识。
对不起,赵景,这些年,原来我都没有脚踏实地的和你走过,恍然想起来,竟没给过你半分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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