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的花式调^教(^s^m) - 12、哥哥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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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挨了打的小秦念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她太小了,七岁以前,又根本没有得到过像样的教育,只知道不吵不闹,才能不被丢掉。她躲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底下,哭得浑身通红,却一声都不敢喊。

    秦父赶忙要把人抱出来,她却以为自己要被送走,抓着柜门哆嗦得厉害,拽也拽不出来,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手指从柜门把手上掰开。

    秦父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哄着:“好孩子,别害怕,爸爸回来了,念念不怕了,不怕了不怕了……”

    她一开始只是流泪,所有的哭声,都被她自己强压下去,压得打哭嗝也拼命压着,可她越是这样,流的眼泪就越多,哄了她半个多小时,她才终于哭出声来。

    秦岸川还是点了根烟,很久不抽,呛得他皱眉:“她来了一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孩哭,真的能哭得撕心裂肺,药都喂不进去。”

    想到这他又笑笑:“她受了惊吓,薅着我父亲的衣服领子一直哭,哭得身上都开始发抖,也开始发烧,一阵一阵的干呕,也还是不撒手。好不容易给她喂了药打了针,哄她睡着了,我父亲把我拽出去打了一顿。”

    “那根鸡毛掸子,在我身上打断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无奈笑笑,“我们的父亲,是个很温和的人,我从小到大也没被他教训过几次,那应该是他打我打得最狠的一次。”

    “他那天训了我很久,我始终都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

    沈时偏头看他,静静地听着,他慢慢地拼凑起那个姑娘脆弱的过往。

    “他说,‘这个家是她的,家里的任何东西也都是她的,所以不管她拿什么都不是偷。’可我当时一口一个偷地说她,又那样……打了她……”

    秦岸川连着抽了几口烟,浓雾缭绕,他又点了一根,新鲜的尼古丁味道冲进头顶,他紧皱着的眉头才略微松了松。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让我最后悔的。”他掸了掸烟灰笑道。

    要让少年后悔,多半为自己的错手,给幼嫩胆怯的心灵平添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她那年反复烧了好几天,原来好不容易能多吃几口饭,因为发烧,又不愿意吃饭了,抱着个娃娃,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看见我就盯着看,我也不敢靠她太近,怕再吓着她。”

    挨过打又受过惊吓的小孩总是容易惊厥,她会随时观察危险,随时躲起来。她害怕那个狠狠罚她的哥哥,就连对温和的父亲,也并不能完全放下戒备。

    她虽然小,但永远都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她有真正意义上不可分割的联系,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被送走,就只好时刻盯住危险,设想最坏的结果来临,她要如何面对。

    克服恐慌的唯一办法,也许就是让自己一直处在恐慌里,去习惯恐慌焦虑的折磨,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可是吃饭的时候,她看见秦岸川胳膊上被打的伤痕,竟然去找来创可贴,小心翼翼地递给他。秦岸川看着她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在他旁边站了半天,最后揭开创可贴轻轻给他贴在那道伤痕上。

    父子两人看着这个小姑娘的举动,连饭都忘了吃。

    她隔着创可贴摸了摸,她还没有完全退烧,小脸儿烧得红扑扑,见两个人都盯着她看,像犯错似的红着脸低下头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贴了…不疼……”

    秦岸川狠狠地吸了口烟:“你要怎么面对一个,被你打成那样,又……又反过来心疼你伤口的小孩。”

    “我也曾经试着靠近她,跟她道个歉什么的,可她就是怕我,在我身边就畏手畏脚,做什么都害怕,我也只好,和她保持距离。也是从那以后,她跟我说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秦岸川在栏杆上摁灭烟蒂上最后一点火星,笑里多无奈:“要说这么多年,她怕我,我又何尝不怕她。”

    有人胆怯于暴力与铁腕,就有人胆怯于胆怯本身。

    风里带着夏暮晚樱残弱无骨的香气,坠落进无人问津的寂寂黑夜里。

    沈时想起那一次,她受不住他的板子,跌在地上后也是躲进了书桌底下。

    强硬与胆怯之间,往往都是一线之隔,亏盈互补,在面对秦念的时候,沈时和秦岸川,有时候会有相似的胆怯。

    秦岸川笑笑问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一个在比赛时镇定自若的人,也会有这样无所适从的过去。”

    沈时摇头:“她给我讲过小时候偷拿钱的事,但这些,她一字未提。”

    秦岸川又要打火,被沈时拦下,笑道:“她那是不记得了。”

    沈时有些奇怪,按说,那年她已经八岁了,不该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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