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找到了那个暗柜,柜子落了好几道锁,工匠一层层撬开,最里面一层果然放着一个盒子,他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块早已风干的兔子桂花糕,以及一份和亲文书。
他记得,这兔子桂花糕是他童年时,御厨专供给他的,也记得自己送了赫连衡一盒,没想到赫连衡存放了这些年。南遥认得赫连衡的字迹,这份和亲文书是赫连衡亲笔所写,言求娶南越四皇子南宫瑶,落款日期是五年前。
彼时,宫内已经发生哗变,屋外吵吵嚷嚷,火光冲天,一群孟子衍培养的死侍冲进殿内,要先保护好新皇。
冯晨也在其中,他冲进来问道:“那狗皇帝呢?我要砍了他的脑袋,挂到夜市上去!”
“算了。”南遥叹气,把赫连衡的马鞭递给冯晨,说道:“你拿着这个,直接去宣布死讯吧。”
北狄贵族们最开始还在调用各自的力量,试图平叛,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孟子衍作为“叛军”首领,拿出了这根马鞭,宣布赫连衡已死,这些贵族们都傻了,他们认得,这鞭子赫连衡日常佩戴,从不离身,叛军能拿到,说明赫连衡的确已经崩逝。
一众贵族纷纷投降,这场反扑的战争顺利得出乎南遥意料,宫变过后,北狄军就只剩下零星几支零散队伍,在且打且退了。
次日,南遥登基为帝,重赏敕封了孟子衍等功臣,冯晨不过二十来岁就坐上了禁军统领的位置,意气风发,与此同时,南遥还派使臣前往北狄与赫连耀和谈,若他识趣,可以接受一系列优渥的条件,让北狄变成南越的一个属国,和从前一样,双方和平共存;若他不识趣,那南越这支锋芒毕露的军队就会踏平北狄。
消息很快传来,赫连耀接受了协议。
逗留在京城的北狄百姓,误以为自己已经被北狄各部抛弃,于是发动暴乱,打砸抢烧,甚至还闹到了宫门外。
南遥头疼得跟,冯晨立马率了禁军去镇压,砍了几个富商的头,这场暴乱立马被镇压下来,南遥随即颁布法令,允许北狄南越通商,允许北狄人居住在京城,和南越百姓同等地位,这些人得了好处,也就都散了。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南遥雷厉风行,对朝中大臣进行了清洗,叛变过的,重则诛九族,轻则令其告老还乡,此外,春闱即将开始,他可以提拔一群新人进入官场,只听命于自己,到时候大权在握不是问题。
他宣召了先帝在时的大太监,询问那纸和亲文书的内情,皇子和亲是大事,为何朝野上下一点风声都没有,他本人更是毫不知情?
这位大太监本受尽折磨,如今复国,他被重新提拔,继续为南遥效力,正是春风得意。
他努力回忆道:“那时候赫连衡备了相当丰厚的彩礼来求娶,皇后同陛下商议,说您是双性人的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又说北狄那位二皇子赫连衡英俊潇洒,您见了必定喜欢,便是不喜欢,为着陛下宠您这么多年,您也会答应的,只要能促成这桩婚事,北狄必定更加心悦诚服,可保两国之间数十年的和平。内阁几位元老也参议了此事,都说于情于理,陛下该答应。”
南遥揉着眉心,问道:“那为何又没答应?”
大太监说道:“不知道,奴才只知道,那天陛下大发雷霆,厉声斥责了皇后,打碎了一位阁老的牙齿,后来还在北狄使臣面前黑了脸,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谁都不敢再提。”
南遥怅然,关心则乱,他的父皇,当年应该是很关心爱护他的。
谁都没有错,只怨命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Yin差阳错。
朝中局势一派安定,一切都那么顺遂,只是他蓦然回首,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冯晨再无可亲近之人。
家人、故友,都埋葬在了几年前那场战争里。他想孝顺都找不回他的兄弟父母了,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
思及此,他愈发惆怅,命人去掘了穆迩的坟墓,鞭尸数日,只恨穆迩只有一条命,赔不了他南宫家的三百口人,他还不够解气,偏偏这时候,宫人来报,说南宫蕊回来了,她穿得破破烂烂的,求见皇上。
南遥几乎要忘了这个堂姐的存在。
当初他第一次尝试复国时,南宫蕊通风报信,导致失败,还和拓跋兰沆瀣一气,变着法儿诋毁折辱他,他恨南宫蕊,所以一番挑唆,让她夫君休了她,扫地出门。
听宫人说,南宫蕊没什么本事,脾气还大,流落街头不久就得罪了地痞流氓,被拐骗进了窑子,卖身为ji,不久之后又染上花柳病,病恹恹的,被老鸨幽禁起来,每日做些洗衣裳之类的粗活儿,如今整个人几乎要香消玉殒了,听说新皇登基,她立马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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