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白第一次扑进谢卿的怀抱，是在高四还没开始的那个夏天。

    清晨，他从学校附近的网吧出来，正好迎面碰上路过的谢卿，刚要转身，却已经被敏锐的新班主任捉到了。

    “沈诺白？”

    离开学还有几天，谢卿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沈诺白作为不幸落榜的优等生，本来名气也不小。

    “谢老师……”他埋头盯着地面，笔挺的身材在谢卿面前突然显得畏畏缩缩，“那个，我没有……”

    “你怕什么？”谢卿戴着眼镜看着颇严肃，却笑起来说，“成年了吧？谁还不打个游戏。”

    “不是游戏，只是打工而已……”

    “打工？……还是夜班？”

    “我、我马上就不干了！”短短半分钟，沈诺白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沉静的双眼难得闪过惊慌，“马上就开学了……”

    “我又没说不行。”作为接下来要重点关注的优等生，谢卿了解过沈诺白的情况，家庭条件不太乐观，下面还有个刚读幼儿园的弟弟，正是用钱的时候。

    他见他还背着书包，“现在要去哪里？”

    “图书馆，看书。”沈诺白脚尖点点地，迫不及待要赶紧离开了。

    “图书馆……”谢卿却不慌不忙地想了一会儿，说：“跟我到学校去。”

    “啊？”

    “别紧张啊，我是说图书馆人多，我去学校开教研会，你到我办公室看。有空调。”

    细长的手指不经意般地掠过沈诺白的手臂，留下几点余温，他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走了。

    暑假的校园一片寂静，沈诺白坐在谢卿的位置上做习题册。他只在天亮前小睡了一会儿，现在脑袋免不了昏沉，可是难得谢卿借了个舒适的地方给他一个人用，在这里睡着，有点浪费，也不礼貌，于是凉水洗了把脸，坐下继续。

    中午，谢卿开完会回来，沈诺白收拾好书，准备离开，谢卿却说：“下午有事吗？”

    “去图书馆。”沈诺白老实回答。

    “怎么又是图书馆？你不休息的吗？走，去我家吃饭。”

    “这……这不合适吧，老师。”

    “你学习总得休息一会儿吧？我家里总比图书馆方便。”谢卿搂过他的脖子，贴近了小声说：“刚才副校长说了，你可是我们班的头号种子选手，我的奖金还得靠你呢，给个面子成不成？”

    “……”沈诺白也只好点头答应。

    谢卿家离学校十分钟路程，但大夏天走了一阵就汗流浃背，沈诺白借用了浴室，听见谢卿在厨房里忙碌，于是草草冲了一下，便出去要帮着切菜。

    “会做饭吗？”谢卿谨慎地把刀递给他。

    沈诺白点头，“在家里都是我做。”

    他本来打算在外面随便解决午饭，没想到在谢卿家里吃上了家常的一荤一素，有点紧张，还好谢卿打开了电视，随口问他在网吧打工挣得多不多，复习到什么进度这种简单问题。

    饭后收拾完碗筷，谢卿又开始找话题，想带他一起玩主机游戏，却惨遭拒绝。

    “真不玩？上个月新出的，不感兴趣？最近很火啊？那你喜欢玩什么？只要能两个人一起玩的就可以，我现在就买。”

    沈诺白面露尴尬，“……老师，我真的不玩游戏。”

    在他看来，谢卿是个奇怪的老师，居然怂恿他一起打游戏。

    在谢卿看来，沈诺白也是个奇怪的孩子，居然不喜欢打游戏。他也从之前的班主任那里听说，这孩子太过认真了。

    “行吧，那你随意，我睡会儿午觉。”

    “嗯。”

    沉闷的午后，沈诺白独自坐在客厅茶几边的地毯上做数学题。

    除了翻书声，只有空调的细微声响和窗外的蝉鸣。饭后本就容易困倦，不消一会儿，连日积攒的睡意也终于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