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骨立,眼神深幽而平静地看着临江郡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能在毒发时说出红丸的秘密,此人并非死士,或被胁迫。
“卢指挥,你也是公卿出身,何必淌这滩浑水。”梁检谈谈地说道。
卢钊绝不是无能之辈,祖父是跟随武帝定边之功的武将,世袭上骑都尉,本人也算争气,武举出身,选入内廷,一步一步凭功勋爬到指挥使位置上。
“殿下要问的事,赎罪臣不能答应,我死家存。”卢钊纯粹把自己当个死人,不想理会梁检的试探,只求死了拉倒。
梁检看着他,过了良久才说道:“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曾见过这世上储位之争里,有善终之家?你死了,京城里的那位就会安心吗?”
卢钊木然的眼神,腾起绝望的杀意,“我已服红丸,他还要怎样,还能怎样!”
梁检的目光冷的不近人情,“顺水推舟,给你个灭九族的罪也不算过分吧。怎么,你还觉得自己能死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勾结邪教纵民谋反,泄漏军情纵敌夺城,国法军规,哪一个能留你九族?”
卢钊死气沉沉的脸,居然被怒气冲出一丝血色,“我被红丸所迫,非我所愿!非我所愿!”
“你当日怕死,连累一家老小,今日向死,又如何保得了全家?”梁检刻薄地嘲讽他的无知。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卢钊的脑子转的飞快,他已是躺在棺材里就差敲钉子的人了,只要一蹬腿就是死无对证,谁知道那位会不会反悔,根本不管自己全家死活。
他居然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床上猛地扑下来,一把抓住梁检的袍角,攥紧了说道:“求殿下救我一家老小。”
叶翀没想到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能如此生猛,推了一把居然没推开。
梁检抬手阻止了他,任卢钊骷髅一般的手抓着,从容地看着这个可怜虫,说道:“我救不了你,你得自救。”
“殿下,罪臣知无不言。”卢钊在地上蜷缩抖成一团。
梁检叫人将他扶回床上,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浮灰,问道:“你可与他有直接联系?”
卢钊似乎气力用尽,默默摇了摇头。
“可是与那京城小娘联系?”梁检又追问道。
卢钊:“正是。”
梁检眼底黑沉沉的,看不出端倪,“可有留下书信?”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留着,当然是看完就烧了的。”卢钊缩着肩,耷拉着脑袋,进门时候的慷慨之色已全无。
梁检心头微惊,这几日一直钝痛缠绵,隐而不发的心悸陡然升起,额上起了一层薄汗,右手下意识地摁了摁心口。
卢钊这等蠢货都知道将来往书信焚毁,为何青天教的书信得以完整的保存?这中间怕是出了问题。
梁检微喘两口气,才又低声问道:“你可有语谱?”
卢钊转头看他,良久才长叹一声说道:“罪臣可为殿下默写。”
“殿下,那京中小娘是否需要处理?”叶翀走到梁检身后,微微弯腰问道。
梁检脸色苍白如纸,沉默地摇摇头,冲着卢钊冷笑道:“怕是都投胎成功了。”
“叫人看着他尽快将语谱默出来。”他捉住身旁叶翀的手臂,说罢借着力量站起来。
叶翀今日穿得是皮甲,护腕较短,单薄的短衣一下就被梁检手心的冷汗浸透了,梁检支着他的那只手臂,胳膊肘都在打抖,强弩末矢地耗着最后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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