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十几张照片,很清晰,各个角度的都有。
许礼推着购物车一脸疲惫的在商场里买菜,发着呆等公交车,眉眼含笑着和同事走在马路上的,抱着许昊昊参加幼稚园运动会,蹲在地上给许昊昊系鞋带.......
把手里的烟头按灭,严纵将照片收起来扔进了办公桌抽屉里。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撑在玻璃上,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蚂蚁一样的人群,这个动作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习惯。
秘书推门进来,望着他的背影道:“严总,定了今晚八点的机票,不过双城那边在下暴雨,飞机可能会延误起飞。”
办公室里沉默了几秒钟,严纵沉声回道:“知道了。”
最近半年来,严纵经常一个人飞到双城去。
有时候上午去,下午可能就回来了,但有时也会在那边多逗留两天。
他去那边干什么,秘书陈刚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许礼失踪前被监控拍下来的最后画面,是他亲生父母所葬墓园的大门口。
然后自此他就消失在了这广阔的世界里。
起初,大家都觉得,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忍受不了外面,然后狼狈的回到严纵身边的。
他失踪将近五年了,严纵从疯狂的暴怒到Yin戾沉默,那四年的时间,可以说是陈刚职业生涯中经历过最严峻的挑战。
但是当他们去年终于找到许礼后,严纵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派人日常监视着许礼和许昊昊的动静,一直到今年他才开始去双城悄悄看望他们。
陈刚心想,这不严纵也有怕的人吗?
然后这样一想,对上司的敬畏与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许礼发烧了。
连续大半月连轴转的赶稿,再加上又淋了一场暴雨,夜里他就直接烧到了38度。
咳嗽着站在椅子上把卧室灯泡换了,然后就去厨房等着水烧开。
烧水壶咕噜噜的响着,许昊昊穿着蓝色绒毛睡衣从房间跑了出来。
“爸爸,你生病吃药了吗?”
药片又苦又涩,难以下咽的,所以许礼最讨厌吃药,可是为了给儿子做表率,他就虚伪的回答:“吃了,你先去洗脸刷牙,我一会儿过去陪你。”
哄着许昊昊睡下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许礼从小床边一站起来,顿时头晕目眩的险些往后倒下去,高烧似乎更厉害了。
完球。
他暗骂一声,呼哧带喘的穿上羽绒服拿着钥匙出了门。
暴雨短暂的停歇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泥土腥气,小区里零零散散几个牵着绳子遛狗的住户,看起来十分幽静。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药店,然而他出去后,却发现药店已经关门了。
茫然的站在大门口,左右顾盼了一圈也没发现第二家药店,许礼倒抽一口凉气,无奈的抬脚沿着马路,打算到另一条路的门诊去看看。
医院他是不敢去的,他没有身份证,去了也挂不上号。
走了十来分钟,好在那家门诊是开着的。
检查过后,大夫说不严重,开点药吃就行了。
许礼苍白的脸蛋扭曲了一下,答应了。
回到家的时候,隔着门他就听到许昊昊的哭声。
“呜呜呜爸爸......爸爸.......你在哪儿爸爸!!!”
一声声鬼哭狼嚎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碎,许礼赶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许昊昊就站在客厅里,都快变成泪人了。
“呜呜呜你去哪儿了呀........”
许昊昊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又怒又委屈的哭着问道。
“好了好了,我出去买点药,我不是生病了吗?”
许昊昊抽噎着抱着他不撒手,没办法,许礼只好拖着他回到卧室,将小东西先抱上床盖好被子,接着又是哄又是逗得,好一会儿许昊昊才哼唧着安静下来。
昏黄灯光下,看着儿子的小脸,许礼的心里还在阵阵后怕。
刚刚如果他再晚回来一会儿,许昊昊找不到他,一个人在家里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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