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蹬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飞驰兼吆喝:“飞机来啦!飞机来啦!”
息栈一直骑不惯这些民国城里人用的自行车。那小车驹子的“后脊梁”也忒小忒窄了,生生地搁小爷的屁股啊!
民国三十一年(一九四二年)的六月十三,那一天是息栈的印象里,日本鬼子轰炸得最疯狂的一天。恼人的铁麻雀从凌晨六点钟开始,就把全城老百姓都从被窝里炸了出来。息队长的觉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端着早饭饭盆,嘴里塞着半个馍馍,一边儿吃一边儿招呼大家快进防空洞。
吃完早饭开始睡回笼觉,打了一个盹醒来继续吃午饭,馍馍已经啃完了三个,洞外脑顶上“吱哇轰隆”的动静竟然还没有停。
杜老爹手里的豆子都快不够用了!
防空洞犄角坐着丰总参谋长,闭目入定,口中念念有词,身体还在很神经质地做颤抖状。
丰书生自从有一回被弹片炸伤了脚,走路就瘸了,平日里经常杵一只拐,坐在防空洞不远处晒太阳。敌机来了就立刻钻洞,敌机走了他继续悠闲地晒他的太阳。
息栈忍不住问:“军师,今天你去县衙门听电台了么?”
“没。一早上就给炸得钻洞里了!”
“那......昨天的电台听了么?”
丰书生白眼一翻,冷笑说:“我说二当家,丰某知道你要问什么!马家军的队伍上个月说是在打长沙会战,现在应该还在长沙,也没听到有哪个姓马的大官阵亡的。你可放心了?”
息栈被丰半仙猜中了心事,面色微窘,讪讪地埋头不语。怎么可能放心?
不一会儿,通讯员小队长柳小五从洞口出溜了进来,四仰八叉地一头跌在地上。
当年在野马山上嚎sao曲子的小驴倌倌,这会子也是个大小伙子了。
息栈问:“小五,当家的怎么还不回来?”
柳小五吐了一口带着土腥味儿的口水,说道:“哎呦呦,撤不回来,河边沿儿上已经打起来啦!”
“怎的打起来了?”
“小鬼子竟然要渡河!炮都打过来啦!”
息栈一听这话,连忙揣好双枪,扛上宝剑,冒着漫天纷飞的铁西瓜,奔去了城东的黄河沿儿。
河东岸是被小鬼子占据多年的风陵渡口,几门铁炮一字排开,烧红的大颗西瓜从炮口里抛出,越过黄河,“砰砰砰”砸在西岸的国民革命军阵地上。
河西岸如今已经修筑了钢筋水泥的防御工事,不再是几年前那些个不禁打的破木桩子木门板,当然也不再是息栈他们大汉朝时代修葺的夯土长城了。
野马山大掌柜现在是义勇军总指挥兼城防工程队大队长,这里的工事大部分都是他带着伙计和城里的老百姓,帮助官军一起修筑的。
息栈躲藏在黄土岗后,眯起俩眼在河沿工事后寻觅某男人的身影,阵地上硝烟弥漫,根本就看不清楚人脑瓢。
就在这时,河对岸突然下了无数只冲锋舟,都是铁皮小船,“扑通扑通”往锅里下水饺一样,不一会儿,河里就飘满了鬼子馅儿的“水饺”,张牙舞爪地向着河对岸的国民军阵地扑来。
小鬼子当真是想要渡过黄河!
河西阵地上立即还以颜色,枪炮齐发。官军的大炮也开始发威,“牛郎织女”隔岸互相投掷炙热滚烫的铁西瓜,炮弹在对方阵地上纷纷爆炸,瓜瓤爆开,火石硝烟,烈焰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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