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狮子悄悄爬上了小五的床。

    这是他们世界巡演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清晨，天还微微亮，初春的海风带着凉意。他们正坐在返航的轮船上。从瓦力图多回到帕罗罗尔海岛要大半个月。沿途可以看见洄游的鲸鱼。晨星如同一枚银钉，镶在灰蓝色天空的东南方。

    小五自认为背叛女王的自己没有资格再与小狮子同行，所以这几天他都独自住在船舱里的另一间房里。小狮子对此十分愤怒，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与哥哥的性爱视频在网上大肆传播，一些负面的言论甚嚣尘上。他们质疑小狮子与鬣狗之间的感情，怀疑这一切都作秀。

    小狮子不知如何消解这段时间以来的苦闷。他天天缠着黑眼睛、乖孩子还有咋咋呼呼的老四做爱，向他们乞求温存与爱怜。可即使身心都被他们的体ye填满，小狮子也依旧恐惧着未来的某一天，这三只鬣狗也会像小五那样主动离开自己。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还小的时候，跟在哥哥的屁股的后面跑。哥哥烦他烦得不得了，不肯和他亲亲，还吼他。他哭得很伤心，只有这种时候，哥哥才会软下声音和他说话。可是随着一声枪响，难得对他温柔的哥哥也不见了。空洞洞的梦中，只剩下血渍，只剩下他。

    他吓得从梦中醒过来，黑眼睛搂着他，摸到他的脸上全是泪水，轻声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狮子怔怔地看着他的鬣狗，想到自己为了他们离开了哥哥，他已经不能回头。他紧紧抱着黑眼睛，绝望又焦虑地亲吻他的下巴。

    “抱我，抱紧我……”他如此哀求着。

    黑眼睛怎么会舍得放开他。看见小狮子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哭泣，他心里真是难受。

    像钻石一样闪耀的女王，在乐园上是人见人爱的明星。而他们实在配不上他。

    他们曾经是女王忠诚的附庸，但如今忠诚不再，他们还能以什么身份站在女王的身边呢？

    黑眼睛来到甲板上，听到小五正在弹奏着吉他。

    小五有一头柔软的卷发，圆脸蛋，眼睛明亮。黑眼睛记得小时候的他，脾气很大，所以公主们都很喜欢欺负他。后来公主们被新的女王驱逐，他倒是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

    黑眼睛默默听他弹奏完一曲，才出声道：“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吉他。”

    小五回过头去，见到是哥哥，才安静回答道：“不，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为了讨人喜欢，才强迫自己去弹奏它。”

    “如果是为了生存呢？”黑眼睛问他。

    小五顿了顿：“那我会全力以赴的。”

    “既然如此，前段时间的你为什么做不到呢？”

    这个问题，小五想了很久：“我们谋求生存，也并非要待在乐园里，不是吗？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女王。”

    黑眼睛看着他，不知为何苦笑了一下：“你当年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背叛女王，你只是跟着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你是我的弟弟，但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不能因为你曾经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就认为你永远都会听从我的想法。我想尊重你，因为我们已经背弃了从前的族群，我们可以不遵从过去那些准则。只不过……”

    黑眼睛顿了顿，想到伤心的小狮子，忍不住叹气道：“你现在所怀念的，却是我们曾一心想抛弃的过去啊。”

    因为哥哥这番话，小五回到船舱里，迟迟无法入睡。

    他想起淘气的公主们与自己交配时的情态，也想起小狮子冲自己撒娇时泛红的脸蛋。当年的他选择背叛，是因为女王要杀死他与公主们生下的幼崽，如今的他想要出逃，却是因为他怀念过去那种等级分明弱rou强食的生活吗？

    既然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

    小五想不明白。他宁愿失去思考的能力，只遵循本能而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他好像梦到了小狮子，梦见他睁着泪蒙蒙的双眼，来到自己的身边，亲吻他紧皱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