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园,湖畔方亭。
玄元帝洛昊天似乎每次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在此处待上片刻,摒退所有侍从影卫,身边也仅会带着一位心腹内官。
“主子为什么不告诉淮王殿下蛊虫的真相?”清风站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洛昊天望着死气沉沉的湖水,指尖把玩着一柄玲珑袖剑,轻声叹道:“既然知道了他内心如此厌恶朕,说出来,怕是只能让他更恶心些………”
原来那子母蛊本为一体,子蛊为主,母蛊为辅。二者不仅是普通的感应关系,一旦各自寄生,子蛊寄主不管身心受到何种痛楚,母蛊寄主心中都会随之感受到,长久下来可能还会患上心疾之症。除此之外,当寄主生命垂危之时,还可以以蛊虫为媒介,强行以命续命。
“奴才觉得此举实在不妥,轻则有损龙体,重则动摇国本啊!”清风这次倒是难得的直言不讳。
“朕何尝不知,但是朕太了解霖儿了,比他自己恐怕还要了解些。他自以为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什么都放不下!”
洛昊天神情萧瑟,长叹了一口气,“过刚易折,过慧易伤,这孩子骨子里又太傲,朕是怕他最后偏执地走上绝路。”
“有陛下在,不会的。”清风安慰道。
洛昊天转过头看向远处正关着洛怀霖的灰瓦砖房,悄然将袖剑收起,神色一变,“倒真是希望再逼上一逼,若是他赢了,朕便将这至尊之位让给他,也好叫他尝尝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到那时……或许他就能理解,坐在这个位子上,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
“陛下心里清楚,这不是淮王殿下想要的。”清风垂首默默言道。
洛昊天说着嘴角便扬起一道不可言说的弧度,“到那时,他不想要也得要!他自己不珍惜朕许诺过的未来,非要与朕对着来,逼着朕捅破这层窗户纸,逼着朕为他打造起这座Jing致的牢笼,朕如今打算送他一个天底下最大最尊贵的枷锁,他反而不乐意了吗?”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朕为他铺的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洛昊天神情肃然,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洛昊天突然转过身,眉头轻挑,“清风,你就这么确定他会赢?”
“奴才该死!不该擅自妄言。”清风忙跪地请罪。
“朕容他布局这么久,若是最后还是输了,那便也不配承继我玄朝百年基业,扔进暖风阁,给朕做一辈子暖床的娈宠便好………其实朕觉得这第二种结果也未尝不可,你说是吗?”洛昊天语气轻快,好似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
清风跪地不言,心中暗道,帝王之心当真是犹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诡秘莫测。
洛昊天似乎也不在意清风的回答,从袖中掏出一枚血色戒指扔给他,“让玉傀出动,先到京城各处露个脸。”
清风接过戒指,“如果那人出现了呢?奴才和寒霜联手,应该可以将其拿下!”
洛昊天思虑了片刻,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朕还是很想看看,秦毅的这个儿子,裴青阳最优秀的徒弟,到底还有什么能耐?若是他能让朕顺水推舟地除掉在龙骑军中根深蒂固的王家,朕还真当另眼相看呢~”
说到此处,洛昊天冷哼一声,“这次,齐王确是过分了!仗着母族的势,胆子真是越发大了,不敲打敲打,下次怕是敢直接弑君了!”
洛昊天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吧!回头让人送些Jing致的糕点到砖房去,特别是他最爱吃的松子百合酥。”
随后又自顾自地说道:“哎,关了他这几天了,加上蛊傀之事,心中定是怨气十足,也不知道回头该如何去哄,怕不是又要拿他师兄的安危去威胁他才行………”
一想到此处,洛昊天就头大,随即无奈得摇了摇头,心中一阵苦笑,明明这次是他惹怒自己在先,为什么现在还要耐着性子,想着方儿去讨好他?当真是前世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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