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有点儿懵逼。因为他正处于自己暂住的客房里,全身除了头都泡在浴池里,而头上那凉飕飕的触感,证明了一件事。
下意识伸手抚摸了一把,月魑脚下一滑,一头磕在了池壁边沿,下巴磕的极痛,那双赤色已消的黑眸里尽是无措——他的头发呢,怎么都没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月魑身形一变,已在水中变回原形。他足足对着水中倒影发了整整一刻钟的呆,才“嗷呜”一声,用两只前蹄捂住光秃秃的狼脸。原来,他整只狼身上所有的毛,都被剃光了!
“你醒的还挺快?”门突然开了,雪挽歌一身白衣,站在门口,语气带着几分轻松的调笑:“我想做一件绒毯,就取了你的毛,你说用什么花案好?”
险些被自己丑死的月魑,默默把身子又往水下埋了埋,闷声闷气的说道:“你觉得好看就行。”
瞧着兄长这副堪称生无可恋的样子,雪挽歌唇畔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你要是觉得这秃毛狼的样子太丑,就变回人形吧。”
他似乎真心真意的说道:“人形最重要的,是脸,不是头发。魔尊哪怕没了那一头黑发,也着实是个英俊伟岸的美男子。”说起来,成魔的妖不管本体是什么颜色,头发都是黑色的呢。
“真的?”月魑竟被说动了,有些迟疑的问道:“人形,真不难看?”
雪挽歌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回道:“对,不就是头顶光滑能反光嘛,一点都不难看!”
幽幽的狼眼瞥了雪挽歌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化为人形。大概是没了皮毛的缘故,月魑虽泡在水里,却总觉得浑身上下光光的,非常不自在:“你先去休息吧,我换好衣服就给你做饭。”他顺手收起飘在水上的枯藤,耳尖有不易察觉的微红。
“害羞?”雪挽歌倒是瞧见了,他转身走出门,口气似是清淡、实则自嘲的撇下一言:“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见过?”
在雪挽歌背后,月魑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白,嘴唇嗡动了几下子,终究没说出挽留之语。对雪挽歌言下的自嘲之意,他心知肚明——不仅是雪挽歌于他,他于雪挽歌,又有哪一处肌肤没触碰过,哪一处空隙没攫取过?
月魑有些后悔,自己一句话毁了还算祥和轻快的气氛,但内心莫名其妙落定下来。这样才是正确的,雪挽歌对他太心软,手段太柔软,甚至带着几分开玩笑的友好,让他觉得很惶恐。
可接下来,月魑发觉,雪挽歌是真生气了。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吃饭要布菜,洗漱要端盆倒水,但再也没让自己近身,卧室更是不再让自己进去,连打地铺都不再允许。
与此同时,雪挽歌的脾气似乎也变得焦躁易怒,平时教训来庄园一起学炼器的学徒,动不动就冷言冷语,把人说得怀疑人生。
终于,在雪挽歌又一次发火,把学徒赶出去后,月魑送了饭菜上来。为雪挽歌布菜倒酒时,月魑声音很轻柔的开口:“劳逸结合,月见塘在这里新开了一家分店,我带你去轻松轻松吧。”
这个提议让雪挽歌怔忪了一下,几乎食不知味的用完膳,才扛不住诱惑的点了头:“我午睡,晚上去。”
要在外面过夜啊,月魑心里明白,神色如常的点头:“好,你先喝点茶。”他将早已煮好的新茶呈上来:“我去浴池放水。”比起早早准备好,雪挽歌更喜欢用活水加热沐浴,还会随心情往里面撒些花瓣。月魑还记得,他发现这一点时,雪挽歌那一霎的脸怎么看都有点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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