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子……薨了!?”
次日夜晚,洛阳驿馆外。刚刚赶回驿馆的闻辛面对刘子卿,仿佛遭到迎头一棒。
刘子卿咬牙切齿道:“明明之前都进行得这么顺利,只要最后把太子从诏狱中接出来,扶上宝座,便大局可定,可没想到,皇上还是比我们快了一步。”
闻辛一惊:“你是说,太子是被皇上……”
刘子卿沉声道:“这是我从司狱那里打听到的,虽然这阵子太子在狱中遭了不少罪,但基本上都只是些皮rou之伤,毕竟瞿殿帅特地吩咐过要好生关照,司狱也不敢马虎怠慢。直到今天白天,太子的状态还一如平常,可是当世子赶到诏狱之时,太子就已经……”
“这期间可曾有人来过诏狱?”闻辛问。
“有。”刘子卿点头,“据说在世子他们赶到诏狱之前,有一个小太监来过。世子怀疑太子之死与此人有关,谁知此人后来经莫名其妙地失了踪。”
“失踪!?”闻辛一愣,沉yin片刻后道,“是被灭口了吧。”
“世子也是这样猜测,可无奈没有证据。”刘子卿叹了口气,“如今京城形势十分危急。虽然我们暂时控制住了禁军,封锁了消息。可是眼下的状态没办法支撑太久。万一走漏了风声,惊动了洛阳周边的守军,那我们就全完了。”
闻辛拍拍刘子卿肩膀:“刘兄别担心,淮南郡王已率两万兵马日夜兼程地往洛阳赶,想必不久便能抵达。只要郡王一到,我们就还有希望。”
刘子卿点点头:“但愿如此。对了,闻公子赶紧去看看世子吧。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坐在后院中,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不睬,仿佛整个人的魂儿都丢了一样,我实在是担心得很。我看也只有闻公子你的话他能听得进去。你赶紧去劝劝他,让他快点好起来吧。”
穿过正堂走进后院。池边月下,谢问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放着一壶酒,谢问一杯又一杯地喝,杯里空了便继续倒,倒了继续喝。
“酒喝多了伤身。”闻辛在他身旁坐下,按住谢问抓住酒壶的手。
谢问不说话,仿佛没听到闻辛的话一般,还要喝。
闻辛索性劈手夺过那壶酒,一仰头,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他将喝空的酒壶放下,抹了抹嘴角道:“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皇上答应在祭天仪式上为太子正名祷告。禁军已经出动,在洛阳城中搜捕玄鹤,至今仍未有下落。”
谢问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听着,一言不发。
闻辛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揪住谢问的衣襟,将他从石凳上提起来。
“洛阳城的百姓,我们天枢府、兵部、还有禁军,上上下下数十万条性命,全都捏在你一人手上!你却在这儿喝闷酒?!”
谢问脸上微微抽搐,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我救不了……”
他喃喃着说道。
“什么?”闻辛一愣。
“我没那么了不起,从我逃出留台的那一刻起,我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不过只为救一人。”
谢问长长叹了一口气,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救一人尚不可得,何况数十万条人命?想想都觉得可笑。”
“谁说救一人尚不可得?”闻辛盯着谢问的眼睛,“你不是救了我吗?”
谢问沉默不语。
闻辛转身走到池边,低声道:“这是谢琞告诉我的,连天峰上我不告而别那一天,你不信我跳崖自杀,在连天峰下风雨无阻地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我的尸身,所以你坚信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后来你跟着成渊学习驾驭玉婆罗之术,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再见到我时,能够彻底治好我体内的蛊毒。”
闻辛望着倒映在水面中的自己,仿佛陷入了回忆。
如今在谢问每日的调理下,闻辛体内的蛊毒已消退了大半,他那张俊美但称不上无暇的侧脸上,依然依稀可见当时残留下来的蛊毒纹路。清冷的月色下,那紫黑色的纹路就像暗夜中起舞的蝴蝶,显得诡异而迷人。
“闻辛……”谢问心中满是愧疚,他伸出手去,轻轻搭在闻辛的肩膀上,“对不起。”
闻辛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其实我早该知道,那些蹩脚的谎话根本骗不了你。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从来只认死理儿!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你此路不通,你也非要去闯。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流落到玉屏村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谢问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无奈记忆犹如笼罩在雾霭之中,只好苦笑道:“太遥远了。我想不起来了。”
闻辛侧头白了他一眼:“在我陷入迷惘的时候,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未来会怎样,谁都说不准。不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会力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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