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似乎感受到他不睁开眼决不罢休的决心,那股力量退缩了。
谢肆睁开眼,看到了满脸是血的郗酒,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澄澈见底,恐惧也清晰可见。
谢肆慢慢转开视线,看到了他所处的环境是如何惨烈。
他在一辆车里,车子的右边被撞得深陷变形,司机的脑袋砸在破碎的车玻璃里,血滴答滴答地流下来。
后座除了郗酒还有一对中年夫妇,能看出来他们在事故发生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保护。
男人保护着女人,女人保护着郗酒。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郗酒是这场惨烈的事故中,唯一保持清醒的人。
可是这样的清醒带来的却是无边的绝望。
谢肆看着小小的女孩颤抖着试探男人女人的生命体征,像是将要支离破碎的玻璃:“妈妈?爸爸?”
爸爸妈妈?郗酒对这对男女的称呼让谢肆皱起眉。
不过很快他便不纠结这件事了。
在他发现能看到郗酒脑补出来的东西时,他就有感觉了,现在的郗酒很可能不是以前的郗酒。
谢肆把注意力放回到车里,放到那对中年男女身上。
不用亲手却触碰男人和女人的脉搏,医科生出身的谢肆也能看出,这两个人可能在碰撞发生的时候便已经永远离开了。
他相信郗酒也意识到这个事实了,否则她不会那么害怕地叮嘱男人和女人:“你们不能走哦,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哦。”
郗酒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大于悲伤,眼泪却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往下砸。
然后她努力地想要从卡住的车厢里爬出去,找人求助,但无论她怎么努力,结果都是失败。
谢肆看着她一次次绝望,一次次给自己加油鼓劲,又一次次不安地叮嘱身体都变得冰凉的男人女人一定要留下来。
谢肆无数次抬起手,想要给这个怕到极点却不得不坚强的小女孩一点安慰。
但她感觉不到,她只能孤单地承受这一切,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小兽,用小小的身体冲撞车子冰冷的金属外壳。
时间流逝,车窗外光Yin交替足足两次,谢肆的指节都被捏得泛白。
郗酒不哭也不再试图求助,蜷缩在男人和女人冰冷的怀里,闭上眼睛,叮嘱的话也变成了:“爸爸妈妈,你们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谢肆沉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她的呼吸很轻,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车窗外终于有人影晃动,卡在山底下的车子被拉出来,有人从车里抱出昏迷的郗酒,将她放在了救护车上。
谢肆想跟上去,才迈出一步,身处的环境变成了病房。
郗酒穿着病服,头上缠着纱布坐在床上玩着PSP,唇边还带着笑意,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到带着心理科铭牌的医生进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把PSP放下,冲还没来得及发问的医生笑了一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心理问题,也不要总是问我在车里发生了什么。”坐在阳光里的小女孩展开明媚的笑脸,“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笑脸无懈可击,却像一片锋利的刀片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的谢肆心上划开一道细不可见的口子。
如果真的不记得,怎么还会有这样清楚的梦境?
疼痛浅浅蔓延,将谢肆拽进一片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谢肆才悠悠转醒,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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