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帷幕才刚刚拉开一个角,却有着一整年里最盛大的开场。
小舅偷了家里的所有现金就此潜逃,警察虽然受理了易晚的报案,但也说小舅这样的情况并不算法律规定中严重的情节,言辞间还有调停和解的意味。
那是你的亲舅舅,家里只有这一个男人了啊小姑娘。你有没有问过你妈妈?如果她可以谅解的话这个事情的性质还可以改
易晚的怒火将她的心脏烧出窟窿来,她知道警察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不知道小舅是多无可救药,但要她和妈妈去谅解,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妈妈以往和善软弱,不敢与小舅起正面冲突,他拿走家里的东西也只是嘴里骂得凶。现在事情沦落到这么难看,怎么不是一步步自己走出来的。
现在绝不能再相信小舅了。她严辞声明,小舅拿走的是妈妈的医药费,滥赌酗酒成性,情节严重,对社会有极大危害。
警察能重视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但这些话她不说不行。
可恶,当年自己自顾不暇还不懂,不知道报警,撕破这张脸皮告他一个强jian未成年人,现在就不会让他好过了。
易晚怄得五脏六腑都疼,走出警察局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盛之旭在院子里的树下等她,见她这样连忙迎上来牵她的手。
他本来想陪着她进去报警,但易晚死活不让,她现在跟在医院又不一样了,矜持都不见了,扑在他身上又咬又踢,搂着他的脖子嘴里却恶狠狠地威胁你进去我就再也不理你。
盛之旭简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无奈。
开心她对他的亲近,无奈她好像仍然拒他千里之外。
真矛盾,他是,她亦然。
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神经外科装修比呼吸内科似乎要好一些。易晚登记的时候看着一个满头纱布绷带的患者嗷嗷叫得走廊那边都听得见,心想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病人都要危急严重一点。
其实急性病与慢性病都一样取人性命,让她选一个的话,她选不出来。
等她看到妈妈的时候,发现妈妈也是满头纱布绷带,她脚一软,生怕妈妈也发出刚才听到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呼。
但妈妈只是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到易晚和她身后的盛之旭,也只是深深打量了少年一会儿,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易晚抓着妈妈的被单强忍眼泪,不敢问妈妈感觉怎么样,因为不论她回答什么,自己都会嚎啕起来。
刚才她在病房外面没有阻止盛之旭跟着,因为面对警察她有愤怒支撑,但面对妈妈她却没有勇气打底。
神经外科的医生见多了哭哭啼啼的家属,一点也不怜惜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平稳又冰冷。手术恢复情况比想象中好,但是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脑损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接下来病人的行动、视力、听力、语言可能都有一定程度的变化而且她既往有肺小细胞癌,这次合并有肺部感染,这方面的情况还是不稳定
易晚勉强听完最后一句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没有去问那这段时间要多久这种问题。医生走后,她靠在盛之旭肩膀上静默了很久。
方才闹腾的病人被护士一针镇定剂打下去后就消停了,易晚听着空调的声音,突然自私地希望那个病人还是醒过来叫两声好些。
这样好像最难过的人,就不是她了。
你什么时候开学?她问身边的少年。
盛之旭掏出手机看日历,二月十号。
各大高校开学日期并不固定,有的早,比如盛之旭的G工大;有的晚,比如易晚的G大,要一个星期后再开学。还有些开学更迟的,学生之间戏称这些学校的学费性价比极低。
易晚也掏出手机来,盘算了一下,接下来几天要照顾妈妈,抽空完成一些学校老师的寒假功课想到去哪里搞钱的时候,她觉得最快最熟悉的路,当然还是回蜜蜜。
借是不可能借宋景年的,她已经欠了盛之旭不少了。但好在接下来学校不会很忙,她可以多些时间去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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