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嫡姐那边你安排得如何?陈煜问道。
岳秀兮给陈煜捏肩的手一顿,隔了片刻才道:嫡姐也是为了她夫君的事急得没法子了,这才不远千里,上门来求。
你那姐夫的事,属实难办。陈煜有些疲累地说道:贪墨受贿,被人揭发,此事已经上呈,估计奏折已经压在皇上御案,只待朱批。
岳秀兮沉默得连揉捏陈煜肩膀的手都缓慢了下来。
半晌她才道: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我那姐夫,只不过是收了几处田产,那些银钱票子和其他人相比,也只是零星半点,实在不值一提啊。
陈煜闻言,眉头锁起道:此事他沾了便是沾了,是轻是重,如何判罚,那是皇上的决断,容得你去质疑?不要命了吗?
岳秀兮被陈煜陡然冷肃的语气瞬间噤声,咬着下唇,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陈煜没有回头,只听着耳边压抑着的,轻微啜泣声,他便能想象得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她永远是柔弱可怜需要人为她遮风挡雨的。
那岁岁呢?陈煜突然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问题。
岁岁她好像鲜少见到她哭的模样。
他见过她在人前倨傲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见过她对自己小心讨好,得了自己一个浅淡的回应便难掩欢喜的得意。可他就是,从来没见到过她哭。明明金枝玉叶身娇体弱,却连旧疾复发病重了都不哭。
哦不。其实,她也是哭过一回的。
在宫里,被大公主骗去荒废的宫殿中,那时他也顽劣无度,不听父亲的警告,在难得见一次的皇宫中偷溜,躲避宫人四处闲逛,偶然听得那门锁紧闭,牌匾歪斜的宫殿里隐隐有哭声,那时天色昏暗,那哭声便似鬼魂索命。
他自来胆大,根本不信鬼神之说,且生着胆气偏要瞧个究竟。也就是那时,他踹开被一个新锁闭了门的主殿,见到了一身红裙,仰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无血色,哭喘声趋近艰难,泪水shi透面颊的岁岁。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孱弱又好看的小姑娘。那时,他也是疼她的,怕她死在自己怀中,所以抱着她,竭力跑到最快,迎面碰见宫人叫嚷着救人。
那宫人一见自己怀中的小姑娘,惊叫着三公主!就要来接,他不知自己当时如何想的,只是紧紧抱在怀中,不肯交付出去,跟着宫人一路跑,很快便遇到了亲自寻女而来的皇贵妃,他才把三公主交出,徒留自己揽住一腔怅然若失。
陈煜深呼一口气,收敛了点自己的语气道:你不是与我说过,你那嫡姐自小便苛待打骂与你,她既待你不好,你又何必为她的事日夜担忧,皇上向来公正,绝不会因你我之事,加重你那嫡姐夫君的处置。
她,她再待我如何,总归是,自家姐妹不是?岳秀兮用锦帕拭泪喃喃细语。
陈煜实在是觉得岳秀兮过于看中情分,心肠软,耳根子更软,一手拉过她坐到腿上道:你现在与她早已分开各有门户,很多事,能不管便不管了吧。别哭了,听话。
岳秀兮伏在陈煜肩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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