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谭致远收拾得人模狗样出现在普定大学教工宿舍。他是很想去车站接人,可罗彬不肯,一开始甚至连宿舍都不让来,只说会去找他。
这怎么可能!抗辩申述一通,就给自己争取了在家等待的权利。
西装解开,整理一下领带。老谭撑着下巴拨弄桌上花朵。
罗彬什么都好,如果能再放开一点就更好了。床上害羞就算了,情趣嘛,下了床也害羞就实在没必要。两个Alpha亲密一点有什么,就算少见,也不至于多怪吧!
忽然耳朵一动,谭致远一个跨步拉开大门,抱臂靠在门上。大冷天——赶上降温,普定气温已经降至零下。谭老板一身西装领带,连个马甲都不穿,在寒风中差点笑成朵霜花。
这么一通耍帅,本来是想惊艳一下美人的,美人惊没惊不知道,谭致远自己先吓一跳。
“你——”谭老板帅都耍不动了。张嘴吐了两口气,哆哆嗦嗦指指罗彬,一扭身回屋。
罗彬搓一下鼻子跟进来。放了行李摘帽子,拿下手套脱棉袄,最后脱了羽绒服。
屋里空气温暖,尤其显眼的是铺满整个桌面的红玫瑰。
罗彬眨眨眼睛,伸手想摸一摸,看到自己红肿斑驳的手又收了回来。
转头对坐在客厅的谭致远说:“谢谢!”
谭致远抱着手臂把头扭向另一边。
罗彬舔一下唇,之前皴裂的嘴皮还刺啦着,舔上去有点痛。慢慢挪进客厅坐在离谭致远较远的沙发上。不过他家客厅本来不大,谭致远又是习惯性居中的人,也远不到哪去。
低头:“说了等几天见。”
谭致远猛地回头瞪他,结果嘴巴还没张开,先看到罗彬脸颊嘴唇上裂口。眉头一皱,挪过来抓住对方放低的手,见他表情有异,低头。赫然发现几根手指又红又肿,手背上还有两个黄色的脓头,其中一个破溃了,黄白色的脓水溢在伤处。
谭致远五官都皱起了,轻轻托着罗彬双手:“这又怎么回事?你都干什么了?难道还要你亲自挖矿?”
“不是,就是冻疮,在户外呆久了。没关系的,几天就好。”罗彬抽回手说。
谭致远拽着他胳膊起身:“走!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遍。绝对不止这些!你到底能不能照顾自己?半年不到,出去时白白胖胖,回来就这个鬼样子!你是半年没吃饭吗?弄一身伤,还敢说几天就好。好了就没事了?好了就可以当没伤过了?”
罗彬挣一下,低声说:“不用,真没事。就手上,几天就好的,你别担心。”
“知道我担心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反正是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在不在乎,现在就跟我去医院,至少我要确保你人是好的!”谭致远依旧拽着人往外走。
罗彬拼命后坐,表达不挪窝的决心:“致远!你别。真的,不用,没病没伤去医院太夸张了,泡泡热水就好了,真的!很快的!”
谭致远脸色更难看:“你很有经验?”
罗彬摆手:“不是,领队会教的。只是不适应,一般第二年就不会了。”
谭致远用力闭一下眼睛:“还有第二年?明年还去?”
罗彬低头:“……也不一定能去。”
谭致远真的暴躁了:“这TM还有抢的?你就说你自己想不想去吧!”
“诶——”罗彬发了一个音,然后就词穷了。
谭致远一屁股坐回沙发:“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和袁芳结婚了。”
罗彬也坐下:“说什么呢!只是没经验,以后就不会了。”
“那其他有经验的人呢?你们队长手上脸上有没有?”
“还行……”
“瘦没瘦?”
“还好。我有点水土不服,吃不下,伙食其实还可以的。”
“有受伤吗?”
“没有没有……就摔一跤,什么事没有。”
“山里摔跤……没摔到悬崖下面算你命大——”留意到罗彬神色,脸一抽打住:“真的摔下去了?”
罗彬不自在舔唇。长期处在干燥缺水的环境里,这都成他习惯动作了。
“不是很高,下面还有草甸,没什么事,当时就能自己走。”
“……伤在哪?”
“……手臂。”
谭致远立刻开始解罗彬衣服。罗彬非常配合脱了右手出来,露出胳膊上一个不规则的伤疤。
“就一根树枝。从这里穿出来,弄掉就好了。”
谭致远轻轻抚摸:“还好是手臂。”
罗彬抿了抿嘴,他们队长当时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偏一点可能屁事没有,也可能呜呼哀哉。
谭致远忽然一把抱住罗彬。单薄至极,以至于谭致远都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不然为何明明抱住了,怀中还是空荡荡。用力搂一下:“真不打算回来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你的命不是命吗?我呢?也不值得你回来?罗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这有什么意义?真是不如和她结婚,至少你能长长久久活着。罗彬!罗彬!我要怎么帮你?我该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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