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如湖,深不见底的夜色中,花茜忽然睁开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一阵心悸,心脏处鼓涨不已,有一种莫名的慌张。她兀地坐起身,懵了一会儿。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太记得了,也许是刚回来的时候,一回来就她就双腿发软,跪坐在了鞋柜前。
也许是鱼芷把她扶到床上去了,可她又去哪里了?
屋内温暖如春,空调暖风拂过她裸露的皮肤,带起一阵鸡皮疙瘩,花茜哆嗦了一下,赤着脚站起来,茫然四顾。
她打开灯,让暖白的光填满整个房间。现在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了。
这不够。她依然心慌,肩不住的颤抖着,冷汗一簇一簇地向外冒,她只能打开门逃了出来。客厅里,有微弱的光芒在颤动,她和时寒枝对视着,谁也没有迈出第一步。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发胀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干巴巴地问出来:你在我家干什么?
不是,太糟糕了,她不应该问这么蠢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说,但她知道她不应该这么问,这显得她太冷漠。
没什么。时寒枝吐了一口气,她合上笔记本屏幕,静静掐灭了手中的烟,她说:为什么不继续睡?
不知道,突然就醒了。花茜茫然的看着站起身来的她,问:你要走了吗?
嗯。时寒枝看了她一眼,在黑暗里,她就像一座沉默的蜡像,只有那双眼还流转着微弱的水光。
太尴尬了,花茜从未感觉过如此的尴尬,一瞬间,她好像是失去了长袖善舞的本事。她真的太累了,累到连伪装也不想伪装,她想大叫,想喝得人事不省,想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想跳下楼一了百了,她想让她抱抱自己,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她嘴上却说:再见。
她做不到挽留,很奇怪,她不愿意让时寒枝看到她的脆弱,也许是越缺什么越害怕暴露出来,又也许是潜意识里对时寒枝的畏惧,她害怕得到拒绝的回答。花茜赌气一样,不肯把挽留说出口,她心里知道她这样真的很不坦率,但是却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但是又希望她能懂,她能主动。
再见。时寒枝回道。
她换上鞋,临走之前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她转过身来,郑重地对花茜说:关于我爸之前对你们家做过的事,对不起。
花茜愣了片刻,不明白她此时讲这个干什么,她说:没什么,他也付出了代价。
代价?时寒枝嘲讽般的抿唇,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
尽管是你们构陷他的。时寒枝讽刺道。这件事在她心里埋了一根刺,没有人给她被拔去,因此,在一次次的回想里被埋得越来越深,直到流出脓血来,变得溃烂不堪。
花茜皱眉,她看着时寒枝,她知道了?她没想过遮掩,不过楼鸢藏得很好,时寒枝知道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她没什么好说。可她却没想又想到,她父亲的血流在她身体里,把她变成一个同样冷漠的商人,现在,她又来指责她卑鄙。
时寒枝,你的意思是,我的爸妈就活该当你爸的垫脚石?她头疼的快要炸了,却仍然忍不住与她争吵起来。
规则如此。时寒枝说。
狗屁规则。花茜不懂商业上的弯弯绕绕,她也不在乎,她只知道她何尝不无辜,凭什么她要在十八岁的时候沦落成一个孤儿?难道她的父亲身上一点儿血腥味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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