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穆承雨激动的反应,藤楚曦胸有成竹道:「她跟我姐姐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认识的,不过穆小姐某一年突然修了学就回国了,直到我姊姊学成归国,都再也没有跟她联系上,没想到她的孩子都这麽大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她以前有出国留学过……」穆承雨动容道:「她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也没能来得及知道。」
他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道:「既然你认识我的母亲,那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穆承雨猛地抬起头,看向逆着月光的藤楚曦,竟有一刹那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神情,藤楚曦唇角的笑意似乎消失殆尽,只剩下没有温度的较量。
「不,我并不知道他是谁。」藤先生道:「不过,大概有听家姊提过,穆小姐有一位感情深厚的初恋对象,只不过对方出身平凡,家里一直反对他们交往,她同时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只是不晓得最後终成眷属的是哪一位。」
「您会不会是记错了,我并不是出生在什麽贵族家庭,有记忆以来,我的母亲就是独自一人扶养我,我们时不时就要搬家,都是我母亲外出去工作赚来的钱,何来门当户对?」
「穆公子,我虽然只当面见过你的母亲一面,但她的气质样貌,绝非普通人家出生,或许是什麽不可抗力的因素,才导致她必须独立而坚强得照顾自己以及你。」
「藤先生,你都知道了些什麽,拜托你,全部都直接跟我说了吧。」穆承雨揪住了领口,神色伤痛却镇定道:「我的母亲究竟是谁,为什麽生了重病,一个人独自带着我,却得不到任何的帮助?」
「因为她活在一个只有敌意的世界。」藤先生低声道,完全融合了他忧郁的气质:「宝玉蒙尘,并不是什麽可悲可泣的故事,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只剩下污浊。」
「不,你说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她见死不救……」穆承雨摇着头,眼神却是明亮的:「白先生对她伸出了援手,她救了我母亲跟我,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藤楚曦却笑了一下,语气轻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他转头看向缺了一角的月弦,冷声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了吗,白家犯下的罪刑,永生永世都没有办法偿尽,这就是诅咒。」
「连你也这麽说吗?」穆承雨也跟着仰起头,望向夜空中残缺的月亮,残缺却清晰,他眼前的景色不再朦胧,穆承雨冷静道:「藤先生,我想起了一件事,你的本家是不是在一座深山里的山庄,外头牧养了许多健壮的野马,而里面种了一颗通体雪白的树,如果不在原生地生长的话,一百年都开不出一朵花。」
藤楚曦的表情终於有了松动,诧异道:「你怎麽会知道,你有去过?」
「嗯。」穆承雨道:「那座山庄的主人告诉我,他们来自一个很古老的姓氏,家徽是一朵爬满荆棘的藤花,是由帝国的皇室所赐与的,我是无意间造访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藤楚曦如是道:「我同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隔日,邱成鸢照例按时起来晨练,结束後,先回到卧房看一眼,没想到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居然不翼而飞,一问之下,才知道承雨今日起的早,就先去了花园散步。
邱成鸢淡淡一笑,先去浴室换了一套衣服,才施施然踱步到後院的花园,果然看到了穆承雨纤细的身影,正坐在藤木编织的躺椅上,迎着晶莹的阳光巧笑倩兮,一扫在北邦时郁郁寡欢的病色。
他往前走了几步,正要从背後抱住他的人,却在视线延伸之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影,虽然是在预料之中,却仍旧打破了这幅完美的景色。
穆承雨浑然不觉,专注在眼前的棋盘上,还奇怪着王焕然怎麽许久不见,棋艺居然见涨了,嘴边喃喃道:「王经理,你刚刚那一仔还颇有学问,你是偷偷去跟谁学了……」
王焕然本来正笑着,却突然神色一紧,瞬间竖立起来抬手行礼:「长官。」
穆承雨这才发现邱大人回来了,他回过头正要站起来,就被邱成鸢轻轻按了回去,低声道:「站起来做什麽,继续玩没关系,我让人在这里摆早餐。」
穆承雨又专注回棋盘上,王焕然却是不敢再坐下来,反而是邱成鸢一手轻搭在承雨身上,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白棋子推了一步,果见穆承雨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正笑着抬起头要说什麽,迎上邱成鸢低下头亲吻他的嘴唇。
王焕然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可能是因为在自己的本家,不需要顾忌太多周围的眼光,邱成鸢显得放松且惬意许多,对穆承雨的态度也就更亲密一些,只要是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几乎都让穆承雨倚靠在自己身上,动作亦是越发温柔而亲昵。
下午他们一起去了牧羊场,据说是邱海凝特别用心培育出来的一批羊群,他们到的时候,羊正好被赶到湖边喝水,围篱内就看到邱二爷特别接地气得带着草帽,顶着冬日的阳光,亲手紮着要喂给羊群们吃的稻草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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