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起先不曾察觉自己落泪 。
是容清说起,他才摸一摸面颊,感觉一片冰凉。
容清看着他,眼神有些许复杂。他想一想,说:“雪明回来之后,我问他你去了何处,他只不答。阿玉,雪明寻了你很久,时时都牵挂你。”一顿,“这半年,庄子里都未再添新人了。”
容玉听着这些话,却觉得容清离自己很远。
他耳边是容清的声音,更是梅寄江的声音。他想了许多,忽而记起什么,蓦然抓住容清的衣袖,问:“谢雪明呢?”
容清眨一眨眼睛,露出一个微笑。他要讲话,但容玉说:“我要问他,梅郎的尸身去了何处。”
容清一怔。
须臾,容清迟疑着问:“梅郎?是了,我仿佛听雪明说起过,有一个青莲宗弟子与你一同失踪。这些日子,青莲宗那边也有消息传出,说剑堂大弟子闭关多日,此人便是姓梅。”
容玉魂不守舍地点头。
容清缓缓问:“阿玉,你这样挂心他吗?”
容玉看着容清。
他点头,“是,恰如阿兄挂心谢雪明。”
他看到容清的瞳孔微微收缩,一言不发,并不像是当初抓包他和白琅在一张床上时的怒气盎然。
容玉骤然明白:我方才想错了,谢雪明就在这里。只是见我过来,暂且避开,让我和阿兄讲话。
他略感庆幸,又觉得天意弄人。他未说起“逃走”的事情,全凭阿兄在弹的《夜鸣秋》。
容玉见容清的眉尖一点点拢起。
虽不见怒意,但到底还是不赞同的,说:“你是雪明的妻子。”
容玉擦去眼泪,说:“也许阿兄更适合当谢雪明的妻子。”
容清不言不语。
容玉面上显露悲伤,又同容清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容清看着容玉的背影,许久无言。
一直到旁边传来窸窣声响,谢雪明撩起衣袍,在容清身侧坐下。
容清侧头看谢雪明,问:“阿玉和那位梅道友,莫非……”
谢雪明说:“他的花印未有异动。”
这样长久相别,若有其他男人和容玉亲昵日久,花印会慢慢淡下。
容清听了,柔柔地笑一下。
怀胎至今,他的面颊轮廓比以往柔软许多。这会儿,容清往谢雪明身上靠一些,说:“这样看来,阿玉只是一时想左了。雪明,他总会想通的。”
谢雪明重复一遍容清的话:“他总会想通的。”
却并未像以往那样,揽住容清。
事与愿违。
往后两个月,容清的肚子更大了。平常坐着,也能看到肚皮上有小脚、小手踢出来。
容清安心养胎,反倒是其他人,对谢雪明有颇多痴缠。
除了容玉。
他态度明确:要么放他走,要么把他关死在这里。当然,谢雪明不能碰他。
谢雪明起先还能忍受,但到后面,容玉几次三番问他,梅寄江尸身究竟如何。
谢雪明逐渐忍无可忍。
夏夜,天气闷热,催动心中燥火。
谢雪明喝了酒,没有理会桌上面带春色的蒋慕、容褚等人,而是径自去了容玉的住处。
他看容玉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在画一幅画。
第一眼,谢雪明见容玉背影挺秀,仍然是自己记忆中的妻子。他心情温和许多,走上前,有种回到和容玉新婚燕尔之时的朦胧欣喜。但走近了,却发觉,容玉在画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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