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眉飞色舞,立在一旁开始说道,“咱们戏园上一个头牌席翠姑娘,当年就是因为这《临刑决》,整个原汐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席翠姑娘如今退了戏籍,嫁了人家,咱们园子又来了新的头牌姑娘,正好把这老戏再搭个台子唱上几日,也重现一回当年荣光。”
江棠镜点头:“要一个雅间。”
“行嘞!”
年轻伙计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不停地开口介绍:“要说当年席翠姑娘何以能扮得那么出神入化,那是她早前应邀去过安和都督府搭台唱戏,华家夫人就坐在台下呢!现下咱们来了新的头牌姑娘,也绝不输席翠姑娘当年阵势,前儿晚上唱完,台下公子小姐们,一个个潸然泪下,谁不道声扮得好呢……”
……江棠镜记不得自己第一回看这戏的时候,是不是这么编排的了,不过在他印象里,当年是没有人扮演那个华家女儿的,或许也有过,但戏份想必不多。但临近尾声之际,华家夫人因夫君的罪行而愧对旁人,在悲伤愧疚中死于难产,临死前一番由衷陈词,着实在看客之间激起一阵嗡嗡低泣。
连王小花都哭了,掩口无声,抽泣到肩膀发抖。江棠镜有些意外,伸手拢着她轻拍安抚。到得戏罢散场,出到外间,她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但还是有点郁郁消沉之气。
“来,吃一块,”江棠镜买了两支糖人递过去,伸手理了理王小花鬓角的碎发:“戏无悲剧,难以动人,台前之事演绎居多,别太当真。”
“……可这是出自真实的人事。”
他虽也知道,但也只笑了笑,继续给她岔开心力去:“大抵是吧。可这戏想来也修编多次了,譬如那个那么讨人嫌的华家小祖宗,我都不记得当初看时见过。”
“……我也都快记不清了,好像是有时会有,有时没有,想来得看有没有适合去扮的小娃吧。”
王小花应道,低落的情绪好像确实消散了不少,但也忽而生出些僵硬之态,不甚自然地向他偷瞟了一眼。
月下
“小花姐,”
应声回头,戏园里另一个姑娘提着裙子跑来,向他俩行了礼,再拉着小花手道:“你可多久没来这儿啦!”
“是挺久了,”王小花把那支还没动的糖人递给她,寒暄之间,见她边说话边转回去看那扇半开的门,一个妆容未褪、尚且穿着戏服的女子隐约立在门后,好像很期盼又羞于出来,只扒着门板露出小半张脸看着他们。
面前的姑娘跟她眨了眨眼:“那是今天唱主角儿的巧烟姑娘,咱们园子新来的头牌。她听得你常看席翠姑娘唱戏,想托我问问,她唱得可还算过得去?”
“挺好,”王小花看着那边门后的人影,笑了笑:“席翠有席翠的派头,巧烟也有巧烟的气势,都好看。”
看她奔回去说了一会,门后那巧烟姑娘随即盈盈施了一礼,王小花也颔首回礼示意,心绪已平稳了许多,再转身过来:“老大,走吗?”
江棠镜也回过头来。那新的头牌姑娘,虽一身戏服、袅袅婷婷的模样,可方才台上有一个细微的动作,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觉得她其实是个练家子。
这倒也不算奇怪,毕竟戏班里的女伶,多少都要有些身体底子,不过是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他揽着她往回走,“看看你,这戏小时候就看了多少遍了,怎的如今再看,还要哭鼻子。”
王小花立刻分辩:“我没看这戏几回,我只是来看席翠的。”
“……好好,”江棠镜好笑道,“小花不是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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