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于兆禹机灵呢,一声“飏哥”早就把褚飏添进了好友列表——添进来就别指望清净,不是他于兆禹识不得眉眼高低,非要缠着褚飏,实在是冷琛不给他缠的机会啊!一晚上了,冷琛把他当空气,过嘴的词儿连标点符号都饶上,满打满算五句半,其中三句还是约法三章:
“别叫我那个字;别跟我套近乎;别以为我不会再轰你。”
听听,整个一个“三冷”——姓冷,面冷,心更冷。
褚飏说:【没那么夸张,他就是一时消化不良,明早起来就好了。】
于兆禹:【他一直关着卧室门,我也不敢过去敲。】
褚飏:【没事,让他自己静静。】
想及是因为自己突然到访,害得飏哥不得不临时避出去一晚给他们腾地方,结果腾了白腾。
于兆禹:【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让你走。】
废话,该走的是你!与他一墙之隔的冷琛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让这臭小子就地消失,就地消失!真他妈的!世上多少人,姓冷的千千万,名琛的万万千,你想见谁不好,非要见个“冷琛”?城市那么大,地铁站里能把人绕晕,你随便找去哪儿不行,挑升赖在家门口?我答应了吗?我允许了吗?你算老几啊,来了我就得笑脸相待?!
真个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送褚飏下楼时冷琛说“做梦也没想到……”岂是没想到冒出个弟弟……这么多年,他越不愿牵扯什么,什么越要牵扯上他;越害怕随了谁,谁就偏偏把那缺陷早早地种到他的基因里。他以为这辈子他绝不会像他的父母,到头来,他一天比一天像他们。不知道褚飏发现了没有,他不希望褚飏发现,就算是亡羊补牢,他已经虔心诚意在改了,为什么老天一丁点好运也不肯施给他,反而派来一个专门拆他台的于兆禹!难道不是吗?这小子简直就是变着法地警示褚飏——冷琛的花心、不诚实、小心思泛滥,日后必定发展成不负责任,这都是在辙的、随根儿,别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没救了……真的,不信就看,一家子乌七八糟……
冷琛从无兴趣捯上一辈人的旧账,那些陈情烂调光是蹭蹭他的耳朵都够他一个寒颤,腻烦是打心眼里的,他已经承受了他们任性的后果,还要他怎么样呢?于兆禹也许是另一个后果,也许不是……爱是不是!他冷琛不关心!但是能不能,别凑上来丢他的人,现他的眼!
别让他在褚飏面前更无地自处了。
除了褚飏,他不在乎这些外人,只有褚飏是他的家里人;孰近孰远,就和门里门外一样,一目了然。
褚飏离开后,于兆禹满怀歉疚地和他打商量,说:“是不是我住这儿把你朋友挤走了,要不然我睡沙发吧,或者打地铺,你叫他回来。”他只想大嘴巴扇过去。
他一个字没有主动问及于兆禹,什么你为什么到这儿来、谁让你来的、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统统不该由他冷琛Cao心,他就晾着于兆禹,这小子自己甘愿藏着捂着,他才不去抠那个底……
褚飏说他掩耳盗铃,说于兆禹一个自己还做不了自己主的未成年孩子,心眼能有多坏?
“我看他倒挺傻的,随便聊几句就露了不少底,”褚飏在当晚临睡前的电话里劝冷琛,“就算他是为了家里人,合情合理呀,干嘛,你做不了父母的主,他就做得?”
“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
冷琛不知该怎么对褚飏解释,一个而立之人,前三十年没体会过妈的疼爱,以后其实也不需要。妈有苦衷也好,没苦衷也罢,他不会多念或多恨她半分,他根本就是毫无感觉。倘不是于兆禹抽冷子冒个头,他早忘了世上还活着这么一个人。唯一能记起的印象,是每次挨了爸的打,nainai冲上来护着他,嘴里恨恨地骂:“大人作孽,孩子就跟着受罪!”
“好吧,还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的事,你说了算。”
听语气褚飏准备挂电话,冷琛忙叫住他:“飏飏……”
“嗯?”真是个好兆,他应了。
“明天下班你有空的话,一起……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抢在褚飏婉拒前,冷琛又抛出一句,几乎是求助了,“那小子,我对付他真的不行,我怕他赖着不走,我真忍不住揍他。”
随根儿就随根儿吧,若一个于兆禹能助他留住褚飏,他就将机就计了,未来他有的时间向褚飏证明自己。
褚飏下班出来就看到冷琛的车,停在路边最显眼的位置;正是交通高峰期,能占到这个位置,恐怕来了不短时候。于兆禹不知过了怎样煎熬的一天,蹲在便道牙子上像颗霜打的茄子;冷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主驾开门下车,脸色同样疲惫。哥俩都有些避着对方,却一致把褚飏当了救命稻草,终于盼到褚飏现身,于兆禹蹭地一下站起来,不过头一声招呼被冷琛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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