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像一具鲜活的尸体,只有眼珠子在动。
她怕的东西很多,母亲去世时她怕那满缸的血水,夜晚时她害怕孤独,但最害怕的还是纪方淮的拒绝。
在纪家的这些年,姜直过得很糟心。
后爸觉得她小小年纪就不爱说话,心思深沉,怕她引诱他儿子,后妈神经质地以为男人是她的全部,怕她引诱后爸,便宜弟弟自小就被溺爱,视她为异类。
只有纪方淮和她相互依存,像是互相舔舐伤口、抱团取暖的小猫。
她最怕身边连纪方淮也没有。
母亲去世后,纪昌年带着后妈光明正大地住到家里,跟随而来的有一儿一女。
姜直知道她已经成为尴尬的存在,她外婆家想过领走她,但纪昌年对外宣称照顾好友妻女,是绝世好男人,怎么可能让她回去,外婆家里势弱,只得作罢。
姜直还记得她和纪方淮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天真的小女孩还不知道她妈妈是小三,不知道姜直刚刚失去母亲。
她穿着蓬松的白色小裙子,揪着姜直的袖口,nai声nai气地喊:“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姜直冷着小脸没理睬纪方淮,纪方淮却混不在意,有好吃的好玩的先找姜直,从此姜直的耳边多了一个聒噪的声音。
“姐姐。”
“都说了我不是你姐姐!”
“你比我高比我大,就是姐姐。”
“你怎么这么烦?我姓姜,你姓纪。”
“我……”纪方淮委屈巴巴地看着姜直,眼睛里含着一包泪,随时都会倾泻出来。
姜直拿她没有办法,道:“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反正我不是你姐姐。”
纪方淮欣喜道:“姐姐。”
纪方淮并非从小就不受纪昌年喜欢,只是因为和姜直走得近,再加上纪东元小时候爱哭爱闹,很快就成为家里的小霸王,她就慢慢被忽视。
姜直思绪回转,仿佛耳边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叫她姐姐,可她太过贪心,她不愿意只当纪方淮的姐姐。
她突然想喝酒,又想起纪方淮第一次喝酒时的情形,她说她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然后一杯就乖乖地倒在她怀里。
姜直拢了拢双手,怀里什么都没有。
“姜直。”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靳琳全副武装,穿着几乎裹住全身的羽绒服,戴着墨镜口罩,头顶带着一个褐色毛线帽,一眼看去黑糊糊的。
姜直拉回思绪,靠着枕头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顺路过来看看。”靳琳摘下口罩和墨镜,露出几乎没有瑕疵的五官,“新剧刚刚杀青,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正巧这几天辛零也不在,我来照顾你。”
姜直说:“我马上就要出院,你的新电影我还没机会看,不过听说口碑和风评都很好,恭喜你转型成功。”
靳琳听她和自己说着客套话,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问:“你们现在怎么样?”
姜直顿了顿,看着套在手指上冷冰冰的戒指,说:“还在道歉中。”
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分手的事实。
靳琳沉默一阵,说:“非她不可?”
姜直笃定道:“非她不可。”
靳琳默不作声地把墨镜戴上,遮住眼里汹涌而出的chao意,说:“我可真羡慕她。”
姜直心想果真是你之蜜糖,她之□□。
她上大学后和纪方淮分开,户口也独立迁出来,等她终于毕业,有足够的财力养活她和纪方淮,她原本只想着带纪方淮离开那个动不动就是硝烟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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