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在黑夜中坐起来。
提尔路在他身边睡着,眼周依旧红着,连续两次诱惑,一次暗示,都会让他做一个非常不安稳的漫长的梦。
塞缪尔起身,穿上衣服,从柜子里拿了瓶酒。
家里干净,整齐,他的提尔路自从回家就一直在准备离开自己,离开他这个长相丑陋的爱人,带走成堆的经文。
辛辣的酒烧灼他的喉咙与肠胃,一口下去能清晰地知道这点玩意儿走到了哪里。
他走到屋外,大片薰衣草因为最近没有浇水而干瘪倒伏。
“出来。”
伊维坦从黑暗中走出,院子里的灯太小,只能照出他一个轮廓。
他跪在地上:“主人。”
塞缪尔本来已经走过他,忽然又回身,抬腿一脚,踹在伊维坦脑袋上,他那颗脑袋像颗被扔出去的柿子,砸在墙上,烂了一半。
而他的身体还跪在原地,胸口裂出一张嘴:“主人。”
“多嘴。”
塞缪尔指的是在河中那些话。
伊维坦知道塞缪尔没有去看那些痕迹,否则怎么会挑最微不足道的去斥责。
然而他也不打算自寻死路,告诉塞缪尔:我还扯他头发砸他肋骨吃他rou喝他血,刺他两句算得上什么。
“主人,我以为您已经厌弃他了。”
塞缪尔周身的痕迹陡然变化,像发了疯似的怒涨一瞬,伊维坦的心被这股力量狠狠磋磨,但也仅一瞬,那种愤怒戛然而止,变成一种颤抖的畏缩。
塞缪尔背过身去,看着黑夜中的花园,用左手捂住眼睛。
提尔路比他要勇敢。
那奔逃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惧意,都不属于提尔路,而来自他。
他想让提尔路体验那种痛苦,他做到了,他将自己的恐惧共享给提尔路,但提尔路比他勇敢,提尔路像战胜了所有的Yin暗脏污一般战胜了属于他的魔鬼的苦难。
他的提尔路比他优秀太多,仅凭着凡人的毅力,挣扎出了伊维坦的两次蛊惑。
他合该是人类的守护者,是这样,他就是那么光明,那么正直,充满力量,他不存在私心,像一个太阳一样爱着他的魔鬼。
“是我害了他……”
他可还满意。
这段恋情中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卑鄙,恶劣的魔鬼,一个自大的懦夫,龌龊的愚者。
“我不该……是我的贪婪,我应该,停留在那十年……”
“主人?您……在难过吗?”
塞缪尔瓶嘴放在口中,一段听起来漫长的碎响,厚重的瓶口被咬破,尖利的晶块被魔鬼咀嚼,吞进腹中。
玻璃刺进塞缪尔口腔中的角落,刮伤舌头和齿缝,他的牙齿碎裂,很快完好无损,疼痛还不到肠胃,转瞬消失了。
他就是如此一个肮脏低贱的畜种,假装一副正直老实的样子去哄骗圣父,贪恋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温和和爱意。
他猛地将手中瓶颈的玻璃也岌岌可危的酒瓶刺向眼睛,深深地捅进去,恶狠狠拔出,金绿色眼珠被扯出,他发了疯,把酒瓶和眼珠都扔在地上,幼稚愤怒地踩踏。
“不……”他忽然停下,右眼睁开,又是一颗完好无损的金绿色眼睛,“除了我……除了我还应该是谁,他是我的,他属于我……”
“神吗?!他才不配!他不配得到他!只有我!”他忽的转身,像房子里走,“是,是!只有我,提尔路,他只能是我的,只依附我……”
他跪在床上,把提尔路抱起来:“不会再有了,提尔路……结束了,结束了,和我永远在一起吧,提尔路……”
提尔路只在痛苦的梦中,缓缓皱了眉。
他没说出口。
提尔路望着天花板。
他知道,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也没关系。
提尔路抬起手,看他枯瘦的手指。
他就快死了,神父终不再怜悯他。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隐瞒一切,贪婪地继续和塞缪尔生活下去。
他将枯瘦冰凉的手指盖在脸上。
贪婪,这丑恶的嘴脸,不洁的身体,被掩盖的罪行,玛门与我反目,请赫淮斯托斯将我身体毁去重铸,我的罪行累累,只有在沙漠中永远行走才能乞求宽恕……
塞缪尔端着餐盘走进来,他亲手做的食物都有与他外表毫无干系的Jing致。
提尔路一点一点地咬面包,以往他靠在塞缪尔的怀中,今天却绝不想更多地将塞缪尔沾染尘埃。
“我想回教会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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