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楠说了有人叫了薛沁芮去,这会儿还不回,便有消息灵通之人讲稷王为卫羽轩招了个芝麻官妻主。她们七嘴八舌地聊起来,猜测此人究竟是不是薛沁芮。
“她家不是蛮困窘的么?若稷王以重金惑之,讲不准还真答应了呢!”
洛琴楠将沾满墨汁的笔轻触水中,黑墨慢慢晕染开来:“她是我邻村的。很早的时候她的名声就远扬于外了,说她聪慧、人也正直。这些天相处,我也认同此话。我看啊,她不会答应的。”
“琴楠,你既与她邻村,那你该知晓她与陆家之事吧?”
这一问,叫不知此事的人立即凑得更近了,要洛琴楠讲一讲这事儿。
洛琴楠几句话讲了,继续道:“幸亏进京路长,我们缠着沁芮要她给我们讲了原委,不然还真得信了荷笺郡主的话呢!不过,她村里的人,都爱嘲他们家。这事一来,好不容易因沁芮当了官压下去的讽刺,便换了模样又出来了。”
“她家做了什么?”
“我这个邻村人知晓的也不多,大约是她家没钱,还有个酒鬼母亲吧。”
“宣邑不本是个没钱的地儿么?都没钱,有什么好互嘲的?”
“据闻薛家原是堪比陆家的,哪知一朝倒了,剩陆家独大。一旁一直眼红的人瞧了,自然要幸灾乐祸几句。何况薛母时常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都这般穷了,夫郎还是个不争气的,还有脸摆架子,岂不是全村最好的笑料?”
说到此时,守在门口的女子急急跑来:“沁芮回来了!”
众人起身:“可有坐王府的车回来?”
那人摇头:“不,走回来的。”
第6章 恶犬
离国子监还有几个路口,薛沁芮便请车夫停了车,自己下车来走走。
在车内冷静了许久,此刻亦踏上了实地,薛沁芮脑袋里任何悬浮着的都渐渐沉了下来。回头一瞧,王府的车已走得没影了,就跟方才在王府里发生的一切一般,不过是场白日梦罢了。
低头瞧瞧自己身上这身崭新的官服,她竟笑出声来。
云端再如何金迷纸醉,对她来说也许永无关联。
她答应了什么、会得到什么,甚至连自己给自己定的夫郎,此刻竟皆显得缥缈无比。
路边窜过一只吱吱叫的老鼠,引得街边路人大吼,追过去,险些推到了出神的薛沁芮。薛沁芮未倒,却倒了个买泥人的小摊子,五颜六色的泥人在摊主的尖叫声中滚落在地,教人眼花缭乱。
身边一个红薯摊飘出阵阵香气,勾着她掏出钱来买了一个,边走在有沙尘的路上边啃。
做了官,总算是能见到这么香的红薯便能买了。
这等境地,不已蛮好的了么?她适才应该只是出去在谙琳市井里转了一转吧?什么王府、公子,不过是路上发神的产物罢了吧?
红薯在她嘴里软塌塌的,气味自她嘴中钻入鼻腔,不知不觉中她已到了国子监门口。
“沁芮,你去哪儿了?”
她猛一抬头,见几乎整个国子监的人都在门口等着她,不禁愣了愣:“我?去外面逛了逛,还买了点零嘴回来。”
她笑着举起啃了一半的红薯晃了晃,往里走去,出神地盯着地,不曾注意身后若干双眼睛仍盯着她。
“沁芮,你去何处逛了?”
“沁芮,你事儿还没做完,便去外面逛了?”
“沁芮,方才不是有人请你出去么?那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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