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醉低喃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的话。”
晨儿,晨儿……
男人还是坚持不懈地呢喃呼唤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迷幻,每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血泪。
任谁也没想到,叱咤风云数千载的欧阳家家主,竟然像疯疯癫癫竟成痴人。
“有病看病。”胡五娘远远看着,嘴里冰冷冷地突出几个字,只是然后还是眼神使向谢玉封,“麻烦你们铸剑山庄叫人把泸州城最好的大夫请来吧。”
待铸剑山庄的弟子下山去叫人时,胡五娘才又看向他们那一群人。
花三皱着眉,担心地看着欧阳醉还在低低呓语,愤恨道:“主人要是愿意看大夫,还用得着你来假好心。”
说完,她走上前去,虽不敢靠近欧阳醉,却还是几乎高声哀求道:“夫人,求求你出来看一眼主人吧。”
曾经面无表情的她,如今也满脸泪水地哀求着,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暗阁杀手,而像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忠仆。
欧阳醉此刻似乎已经陷入了幻觉,墨眸微眯,卸下了原本的孤傲和冷清,仿佛像个中年丧偶的颓废男子,如诗如画的面容像是捧着珍宝一般对着一墙之隔的那边细细念叨着。
两人不知道说了多久,里面才缓缓地传来闷闷的声音:“欧阳醉,我不欠你什么了。”
原本面朝着石门,低哑呢喃的男人,混沌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茫,可是他嘴里还是继续迟迟呓语着。
虽然隔着厚厚的石门,但是从那个丫头的声音听出来,并不好受。
胡五娘叹了口气,又高声喊道:“你原本就不欠他什么,行走在世间,原本就是感受万物,而不是赎罪还债的!”
说完,她又狠狠瞪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那人,恨声道:“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灌输了罪孽深重的话语,但是你出来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你所谓的罪孽不过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吗?”
花三听到胡五娘字字诛心的话语,双眸通红,纵身一跃便向她使出杀招,而胡五娘也不甘示弱,虽然手中的阔刀已不在手,可是身上的步伐也已出神入化,只是轻轻挪步便占上乘。
岳晨已经靠在石门上,听着外面的男人的声音,仿佛他就在自己耳边对着自己吹着气一般,又像是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体上落下一个有一个的深吻。
她的拳心捏的发白,即使这样,拳头也忍不住地发抖,男人的话在她的心底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可是她又知道,墙另一侧的男人,原本就是不可靠的。
疯子。
只是这一次,场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疯狂了。
刚刚自己说的那一段话,欧阳醉似乎并没有听到,岳晨还是只能听到她对着一个不存在的自己在低声诉说着情话,仿佛在她梦境里诉说的那样。
梦境一次又一次成为现实,却没能让她喜笑颜开,却只让她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困惑。她明白,她已经没有了杀心,但是只想和欧阳醉江湖再见,天涯两别。
“欧阳醉,你走吧。”岳晨低声闷闷地说道,只是这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恩也好,怨也好,都过去不好吗。”
“嗯,好……”欧阳醉的声音仿佛变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带着微笑答应着岳晨的请求。
可是岳晨却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不对劲,随着几声凌乱的脚步声,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她的心头徘徊。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按下机关,随着机关慢慢打开,岳晨看到空荡荡的铸剑室内,一个俊逸千万的男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苍白的薄唇从嘴角一点点地溢出鲜血,仿佛雪地里展开的腊梅,孤寂地盛开着。
看到眼前的女人,欧阳醉混沌的黑眸里,渐渐溢出半分笑意,他张开嘴,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得更多,“这香真好,能在临死前还能在看到小晨儿……虽然只是幻想。”
说完,高大欣长的人,宛如大厦将倾一般轰然倒塌。
岳晨猛地一步向前,接住倒下的男人,低头看着他纤长卷翘的睫毛盖住他微阖的双眼,只能透过缝隙隐隐看到他浓墨暗沉的眸,心底却不知道作何感想。
“大夫,快叫大夫啊。”岳晨抬起头,木讷呆滞地喊着外面的众人,如寒鸦泣血,令人生寒。
“若你不陪着我,不如死了。”欧阳醉眼睛没有睁开,只是惨然勾起一抹笑,“我死了,不会影响你爹娘恢复皇恩,而你也自由了。”
胡五娘和花三也停下了打斗的脚步,虽然胡五娘失了兵刃,但是面对花字科的杀手却丝毫不落下风,此刻她甩下花三,冲到岳晨身边,看着男人因为失去血色而更加如玉的脸,忍不住皱眉,想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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