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与自己的外孙女一般年纪,这样匆匆忙忙的出阁嫁人,也亏沈家老爷舍得。
而自家世子的身子骨他也知道,宋家娶她,多是为了冲喜,想必也不会善待。
思及此,杜元忠心软了几分,也不再端着架子,只恭恭敬敬地对沈陶陶拱手作揖道:“沈二姑娘有何吩咐?”
沈陶陶在原地站定,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呼吸后,这才软声回道:“吩咐不敢当,我只是想借一下您的马。”
杜元忠一愣神的功夫,沈陶陶已拽过前头一匹枣红马的缰绳,身姿轻捷地翻身上了马背,双腿使力,一夹马肚。
骏马长嘶一声,四蹄生风,撇下众人绝尘而去。
……
辅国公府书房中,宋珽背身立于长窗前。一身鹤氅冷白,容色如霜,墨羽长睫微垂,半掩住窄长凤眼。一张略显病态苍白的面孔上,神色寡淡疏离,冷如寒潭照鹤影。
他的目光淡淡落于院外春色中,修长的食指慢慢捻动着拇指上一枚羊脂玉的扳指。
他倒是不曾料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宋家。
上辈子,他为太子当了一辈子的刀,终于求得恩典,借着假死带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从根子里烂透了的宋家。
之后,太子登基,位极人臣,在官场上呼风唤雨了数十年,汲汲营营大半生,临到头来,无子无女,无牵无挂,孤寂一身,连一个能举杯对饮的亲近之人也无。
大雪夜自斟自饮,海棠花树下一场大醉,竟又回到了少年时。
回到了……昔年宋家给沈氏下聘之时。
宋珽捻动着白玉扳指的手指微顿了一顿,目光深了几分。
他已记不起沈氏的容貌,只记得自己假死前,曾叮嘱过母亲:丧事后,将自己名下族产尽数赠予沈氏,许她归家再嫁。
却不曾料到,宋家人在自己的葬礼上便动了手,寻了个由头将沈氏沉了塘。
自己得到消息差人赶到时,究竟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亲自殓了她,为她立了亡妻灵位,终身不曾再娶。
但终归还是亏欠的。
所幸,他回到的正是给沈氏下聘这一天。
这一世,他亲自以尚公主的规格为她置办了聘礼,只待沈氏过门后,护她一生顺遂无忧,还上前世欠她的十年韶华与一条性命。
“世子爷,大事不好——”宋府管家杜元忠的嗓音遥遥传来,一字一颤。
这位老管家素来稳重,鲜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候。
宋珽回转过身去,皱眉道:“何事?”
杜元忠面色发白,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沈家,沈家二姑娘——”
沈氏?
宋珽垂下眼去。这一世,自己以尚公主的规格娶她,大抵是欢喜极了,有些失态罢?但如今的沈氏还是个小姑娘,倒也情有可原,遂只淡淡道:“若是沈氏有失态之举,不必与她计较。”
杜元忠又是一愣:“您都知道了?”
宋珽微微颔首,算是答应。
“那老奴斗胆问世子一句……沈家二姑娘逃婚之事,就这样算了?”杜元忠颤声道。
“我不是说了,不必与她计——”宋珽微微一顿,素来冷淡的眸中有暗芒似星辉般轻轻一浮:“你说什么?”
“沈家二姑娘……她跑了!”
……
宋珽将消息压下,遣下人备了轿子亲自来沈家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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