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意。
沈陶陶却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诚恳祈愿道:“愿辅国公世子宋珽,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再不纠缠于我!”
宋珽的笑容倏然一收,不可置信的神色慢慢浮现在他本就苍白的面上。
他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旋即,他看见沈氏复又跪下身来,对着佛像金身连磕三个响头,用的力气似乎还不小。
她磕得额上微微泛红,语气却依旧平稳,毫不颤抖,仿佛在心中默念了千万次一般。
“愿辅国公世子宋珽,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再不纠缠于我!”
她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宋珽愣了良久,痛苦地阖了阖眼。
他悲哀地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女官沈陶陶,不是菡萏初开时便嫁于他的沈氏。
这一世,她既不爱他,更不想嫁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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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钰
殿中环佩声轻微一响,沈陶陶许完了心愿,自蒲团上起身,弯腰理了理自己皱褶的裙裾,转过身来。
宋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将身子藏于殿外浮雕着六牙白象的照壁之后。
相隔一个照壁的距离,沈陶陶步履轻快地顺着石阶下去。那一角杏红色的衣衫自他眼前飘忽而过,转瞬便如同一尾红鱼跃入海中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珽在原地僵立半晌,直到鼎中清香烧尽,前来打扫的小沙弥问他是否有什么烦恼,他这才勉强收回了心神,沉默着往阶下走去。
去正殿中进香的国公夫人王氏还未回来,钟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辕上发呆,一见他,便大老远地招手:“爷,您回来了?”他下意识地问道:“方才我们见着的,真是沈女官吗?”
听到沈女官三个字,宋珽的面色似乎愈发沉滞了几分,他不置可否,只独自于车内坐落,又将车帘缓缓放下。
车厢内的光线霎时昏暗了许多。
他将身子倚靠在大迎枕上,阖着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一世中,与沈陶陶的种种交集,仿佛皆在眼前。
仿佛是潜移默化的,他在心中一直将沈陶陶当做沈氏,那个菡萏初开年纪嫁于他的沈氏,他的夫人。
直至今日,他才醍醐灌顶般自梦中惊醒,眼前的沈陶陶并非是昔日的沈氏。她既不爱他,更不想嫁与他。
那他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逼婚的恶霸?还是以强权压人的登徒子?
从起初的逃婚,到太府寺里的拒绝,再到如今护国寺偏殿中佛前的祈祷。
如今一一想来,沈陶陶的举动与其说是欢喜,更像是在抵死挣扎。
他自负了,僭越了,也做错了。
他想补偿她,可沈陶陶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深想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氏终于自正殿中请香下来,听钟义说起了此事,便上前轻叩了叩窗楣,柔声道:“珽儿?”
宋珽闻声,遂抬手卷起了车帘。自马车上下来时,他的面上的神色已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他微微垂首,应了一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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