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厅堂受罚,中下(车)
“直儿,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洛晏仰着点头看赵直,细长的凤眸若庙宇中的菩萨半合半张,正看似无情地睥睨着座下之人。
“父君,放过我吧。”
赵直再次讨饶,换来的却是三两下后便被扯开衣衫,胸口大露于人前。洛晏瞧着他犹如瓮中之鳖的模样只觉可爱又可怜,心想赵王府这些年也就赵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他被自己豢养在手心里头惯了,从里到外都离不得自己,便是偶尔放其飞到外头见个世面也是全在自己的耳目之下。但世面可以见,不安好心的人却绝不能胡乱结交。那个温霖舒,只差没将自己的公孔雀尾毛张翠盖了,唯独他的傻儿子看不出来。还有酒楼中一起饮酒作乐的那几个世家子弟,也分明是温霖舒特意请来的陪客,帮衬着他一起哄骗赵直上钩。
思及此洛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把温霖舒弄出京城送到匈奴的事情只待对方的父亲温宰相松口了。
不过,就是温宰相不愿亲子受苦又如何呢?试问天子之命谁人敢违背,如今僵持不下只是皇帝在等着宰相自个儿识趣地站出来堵住朝堂上的幽幽诸口罢了。届时,宰相得个深明大义,天子再给他个适当体面,二者表面上做足君臣鱼水情深,谏言反对的自然就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毕竟要作为特使前往匈奴试探对方真意的又不是他们的儿子。
“直儿不是喜欢同温霖舒笔墨谈心吗?今日也同父君以此狼毫畅所欲言一番,父君这狼毫可贵重得很,若非是直儿父君都舍不得拿来用。”
要说匈奴可是个“好地方”,匈奴人也都“知礼懂事”,洛晏手中的狼毫笔就是当年匈奴三王子在京做质子时送给他这个老师的拜师礼,犹记匈奴质子那明明桀骜不驯却偏生装出柔顺的样子,可真真应得狼性难驯的俗话。所以,当边防上奏朝廷归顺凤朝二十余年的匈奴近来动作频频,又暗中与西北边界诸部落来往密切时洛晏不存丝毫惊讶。他当机立断,让赵王几个有分量的旧部共同举荐温霖舒出使匈奴,赶着皇帝正忌讳宰相势大的当口确信此荐必成。温霖舒前往匈奴之事已经板上钉钉,每每想起都叫洛晏胸中升起一股快意,而眼下他最要紧的事务便是管教自己的继子。
洛晏强硬地将笔头塞入赵直口中,看着涎ye渐渐染shi黄鼠狼的尾巴毛,禁不住打趣道:“你当温霖舒是个好的?哼,左不过是个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东西罢了,不值得你对他上心。直儿,你到底是涉世未深,才会被他那副亲厚的样子给蒙骗了。”
“唔……唔……”赵直欲想反驳,无奈被对方扣着下巴想张口说话都不成。
当然,洛晏完全不需要他在此时多话,尤其忤逆辩驳之言更只会让自己扫兴而已。“别光含着笔头,用舌头好好将笔润shi方才得用。含毫吮墨,以口润笔不是你近来最常做的功课吗?”
赵直红着眼摇头,心中大惊。含毫吮墨,以口润笔是他写给温霖舒信中提到过的语句,意指自己课业上没有惫懒,近来十分用功。他太了解父君,对方会这么说绝对是他把他与温霖舒之间的往来书信都给翻阅了。赵直甚至想不到气愤,只期望信中一些对父君的怨言莫被对方当真,或者干脆没看到最好。
可惜,人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事关赵直的一切洛晏都不肯能简单揭过。眼见狼毫的笔头已完全浸shi,洛晏便将其重重抽了出来,涎ye从赵直未来得及闭拢的口中慢慢滴落下滑,他见赵直泪水盈盈,委屈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却根本不心软。
洛晏弯身把自己的脸贴到赵直脸庞,状似亲昵,说出话则叫人害怕:“我虽得天恩承了亲王位,可家中所有事务向来由洛大人做主,他待我甚严,我便是想也不能随意外出。”这正是赵直花灯会请求外出被拒后写给温霖舒的内容,说完洛晏轻笑着离开赵直耳边,“父君今日便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早知晓了温霖舒约你游灯才不放你出去的。毕竟父君怎知道你们游着游着会到哪儿去不是?”
“父君……”
赵直抽抽鼻子,脸红得快要冒气。他那日对不能游灯之事确实心存不满,但写过信后就没了多大感觉。何况当夜洛晏为了使他高兴特意命下人在府中装点了许多Jing致花灯,更牵住他的手领他到花园内的小池塘边放灯。
赵真还记得在风簇涟漪的小池旁洛晏的双眸中似流转了满池星光,他含笑亲了自己的额头,于是那片星光中便映入了自己,而自己心中则涌起了铺天盖地的无尽欢喜,刹那间仿佛收获了整个天地。那个亲在额头上的吻甜到齁鼻,惑人心神,差些就让赵直努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想破土而出,好在最后一刻又被自己强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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