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厚重的大门在冯面前缓缓合拢，光滑的金属表面倒映出两人的影子——一道细长雪白，一道粗壮深棕，像两个极端，两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

    棕发男人快步走到门边，想打开房门，大门却纹丝不动。门上没有钥匙和把手，摸上去一片冰凉，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铸造的。

    “别白费力气了，那扇门光凭你是打不开的。”

    潘站在后面，平静地说。他的声音虽然好听，却毫无感情，好像不管冯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一样。

    “那就把它打开，放我出去，”棕发男人气得大喊，“放我回去，听见没有！”

    “不行，”潘说，“你们的领袖把你卖给了我，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于是冯不理他，继续撬门。他忙了好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大门仍旧纹丝不动，分毫未损。他抹了一把汗，回过头，对方竟然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橘红色的饮料，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得冯火气直往上涌。“你累了吧？”潘摇了摇杯子，“这是我最喜欢的饮料，要尝尝吗？”

    男人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走过来，夺走杯子一饮而尽。那饮料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制成的，味道甘甜爽口，冯只觉得意犹未尽，喝完还想再喝。他看对方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于是干脆把空杯子一递，说：“再来一杯！”

    潘笑了笑：“味道很不错，对吧？不过对人类来说，这个只能喝一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冯，你也不想像兔子一样，长出两个子宫吧？”

    “啊？”冯愣住了，“什么……子宫……？”

    纯白美人脸上的笑容加深，一头银发无风自动，突然缠上男人的身体。“东西已经让你喝下去了，接下来，该好好检查检查你的身体了。”

    “可恶，放开我！”

    不等冯挣扎，细长的发丝便牢牢捆住他的四肢，将他腾空拉起。男人拼命挣扎，银白的长发却坚硬如铁，怎么挣也挣不开，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吊在半空中。冯抬腿想踢他，于是脚也被抓住了。银发美人抬起眼，温柔地望着他：“乖一点，别乱动，不然你会受伤的。”

    “你想做什么？！”

    “只是个小小的身体检查，看看你是否健康，有没有寄生虫和传染病，以及基因缺陷、遗传病——抱歉，这些话你听不懂吧，”潘说，“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这就够了。”

    “在检查的时候，我喜欢用自己真正的形态。对于人类来说，那模样可说不上好看，”潘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他的眼睛，“所以，为了不吓到你，请你闭上眼睛，我要开始了。”

    柔软冰凉的手掌轻轻覆上冯的双眼，他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敏锐的触觉。

    他听见周围有噼里啪啦如爆豆般的声音响起，覆在脸上的双手变粗变大，长出坚硬冰冷的鳞片和爪子。周围地面震动，尘土飞扬，温度竟然也悄悄降低了，仿佛一只凶猛的远古巨兽在他面前苏醒，可冯却什么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

    即是经历过无数残酷的战争，无数次面对死亡的威胁，冯也从未害怕过。可现在他只是站在这儿，背对着怪物，对方散发出的气质就令他恐惧得快要颤抖起来。生物的本能让他快逃，逃得越远越好，因为这玩意儿可不是他能应付的，就算再来一百个他，也只能沦为对方的下酒菜。

    “冯，你抖得好厉害，又应激了吗？”怪物说道。他的声音不再温柔似水，而是变得低沉沙哑，“看来，我选择蒙住你的眼睛、不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这么做果然是对的，应该记入人类驯养日志里。”

    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不是自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失态，这真是太失态了，冯又羞又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开口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叫潘，是你未来的丈夫和主人——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怪物凑到冯的耳边，冰冷刺骨的气质喷到他的脖子上，“我所见过的光景，所做过的事情，你们这些虫子般的生物终其一生都无法想象。所以，不要惹怒我，也不要随便打断我说话，你永远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空气几乎都要冻结了，冯睁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恐惧，潘往后靠了靠，冒着寒气的鼻息终于离他远了点。

    “一些种族把我当成神明，称呼我为‘潘神’，因为我无所不能。如果你想，也可以试着信仰我，说不定会好受一点呢。”潘笑了两声，又恢复了之前柔和友善的语气，变脸的速度之快，令人胆战心惊，“但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变成那种单调乏味的关系。我们是夫妻，应该更亲密一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