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用电话。”楼陈煌和楼榭都看得懂唇语,但是会见时的对话需要录音,狱警用警棍用力敲了一下楼陈煌坐着的椅子的椅背。
楼陈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青筋凸起的右手按在玻璃上,左手拿起电话听筒,裂着唇恶狠狠地看着楼榭。
楼榭不疾不徐地把听筒贴在耳侧。
“指纹和头发。”楼陈煌却好像突然冷静了下来,解脱似的笑了一下,“我知道是你放的。谢谢。”
楼榭没有说话。
楼陈煌却猛地扯断电线把话筒砸在地上,咬牙启齿地一拳一拳锤着玻璃。
狱警立刻从背后扣住楼陈煌压着他离开。
“你这个该死的小婊子!”楼陈煌挣扎着面目狰狞地咒骂。
“不用谢。”直到玻璃对面的门再次关上,楼榭才慢慢站起身走出会见室。
“这么快?”一直在院子里抽烟的陈榷见他出来赶紧掐灭烟头迎了上去,看状态正常才放下心来。他的短发被冬天凛冽的风吹得有些乱,较深的眼眶和高挺的鼻子可怜地泛着红。
“被警察带走了。”楼榭握住陈榷的手,“好冰。”
“今天风有点大。”陈榷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问关于会见的事。
晚上楼榭用姜丝和黄冰糖煮了一些姜茶给陈榷,陈榷乖乖喝完,第二天还是感冒了,起床的时候鼻音很重。
“最近你别再跟我一起睡了,不能把感冒传给你。”陈榷头有些昏沉地躺在沙发上,抬手按揉着酸涩的眼睛。
“不要揉。”楼榭握着陈榷的手腕,俯下身子吻住了他因为鼻子堵住而微张着呼吸的嘴唇,舌头勾出陈榷的舌尖含住吮吸了两下后抬起头,唇瓣相离发出啾的水声。
“已经传染了。”楼榭垂眸看着被自己含得水润的饱满双唇 。
陈榷被楼榭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脸涨得很红,憋了半天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抽了纸抹掉楼榭唇边的水痕,“小楼,你现在必须要知道,这种接触……接吻、抱着睡觉,于我们的关系而言是不正常的。”
楼榭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身规矩地坐回陈榷身边的沙发上。
“我喜欢叔叔,想亲叔叔的嘴,”楼榭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我是不是和爸爸一样的变态。”
陈榷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头痛地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
“你太小了,还不太明白’喜欢’和’亲嘴’的意义。”陈榷逃避地用手臂盖住眼睛。
“陈榷,有一些晚上我会做梦。”楼榭的声音颤抖起来,“梦见你什么都没穿,岔开腿抱着我给我吃你的ru头、让我摸你的Yinjing。”
陈榷心里涌出的其他情绪远远盖过尴尬和难堪,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看见楼榭满脸都是泪痕,黑色的眼睛像一口深井,要把他吞没溺毙。
陈榷就像当初在决定是否收养楼榭时一样陷入虚无的迷茫。他有足够多足以让他义正言辞地拒绝的理由,但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再长大一些吧。”
“你会赶我走吗。”楼榭没有看陈榷,只是低着头问了一句。
“你没有错,不要责怪自己,是……我的问题……”陈榷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楼榭面前蹲下,用纸巾慢慢地擦着他糊满脸颊的泪水,“我明明……明明知道你从小的家庭环境,带你回家之后还一直跟你抱着睡觉……我…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也没有及时告诉你正确的…距离观念。”
楼榭双眼通红地握住陈榷的手,用手指轻轻摊开手掌,把脸颊贴在掌心轻蹭着,像一只害怕被遗弃的nai狗。陈榷的眼眶突然难以承载积蓄的过量泪水。
“叔叔……”楼榭握着陈榷的手,微微抬起头轻吻着他咸涩的眼角。
“继续走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陈榷偏过头躲过楼榭的双唇,提醒楼榭也在提醒他自己,“你还太小了,以后一定会为现在的事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
楼榭带来的微型月季的泥土里,藏着一本陈榷观察日记。
楼榭8岁那年,楼陈煌带着他搬到了陈榷对面的公寓,客厅里一架对准陈榷卧室的Celestron 22-66X100单筒望远镜。陈榷白天一般都拉开窗帘,楼煌不在家的时候,楼榭就像每一个用放大镜观察昆虫的孩子,透过望远镜窥视着陈榷的一举一动并记录下来。
楼榭第一次真正面对面地见到陈榷,是三年前的4月5日。他放学回家经过便利店,陈榷正拿着一盒凯撒沙拉从里面出来。
他们并排地走了一段路。
陈榷那天穿着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裤,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楼榭知道他衣服下的ru头是rou褐色,左边的腰侧有一颗痣,Yinjing有一点向左歪。他最喜欢听的歌是上个世纪80s的英国摇滚。到便利店买沙拉一定是因为刚刚连续肝了几天的稿子终于画完,打算吃完沙拉之后一边听广播一边锻炼身体。
“陈榷,我远比你知道的更变态、更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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