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愿意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朕的几个皇孙都到了开蒙的年纪,需要老师。这老师,朕是早已想好人选了。若蒯彻知道此人是谁,且能说动此人答应,那朕就再见他一面。若是不能,那依律摘了他的脑袋,他也没话说。”
“喏。”
一时冯劫退下,赵乾请了嬴祚等人上殿。
嬴祚、赢嫣与拓曼,胡亥是见过的。倒是赢礼、嬴祺、嬴祯三个皇孙,胡亥只给他们选过名字,倒是不曾见过人。
因而此刻见几个孩子鱼贯而入,胡亥特意看了赢礼等三人几眼。
太子泩相貌清俊,他所宠幸的宫人也都貌美,是以几个孩子都是美人胚子。
这是皮相倒也罢了。
嬴祚天真活泼,赢嫣娇蛮爽直,拓曼尚小又是初来乍到、只看着可怜。
胡亥皇帝做得久了,便是满腹心思的老臣在他面前也难以掩饰,更何况是几个孩子。
走在最后面的嬴祺与嬴祯,始终耷拉着小脑袋,从走路就透着畏缩之意。
胡亥抹了把脸,露出笑容,温和道:“拘束什么?都到皇爷爷跟前来!”他把拓曼抱到怀里,又逗嬴祚,笑道:“朕的嬴祚怎么也板着小脸了?”
嬴祚这才笑开了,拉着拓曼的手,道:“孙儿也不知道——姐姐叫我老实点呢。”
“哦?原来是公主殿下发了话。”胡亥笑道:“知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赢嫣兴奋道:“是要带我们去骑马么?”
胡亥无奈一笑,示意赵乾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道:“骑马是要骑马的,只是不在今日。”
一时赵乾捧了漆盘上来。
赢嫣踮脚抬头一望,“花?”到底是女孩,天性爱美,一时倒把不是去骑马的失望冲淡了几分。
漆盘上安静躺着两枝花,一枝粉色,一枝白色,每个花萼上挨挨挤挤开着两三朵,像是极亲密的小人。
赢嫣凑近了去嗅闻,嬴祚也跟着学。
“这花名叫棠棣。”胡亥徐徐道:“故人以此来喻指兄弟。你们该开始学诗书了,如今只先会背便是。朕思来想去,决定这第一课由朕亲自来教——教你们背诵一首咏棠棣的古诗。”
他抱着拓曼走到窗边席子上,让孩子们围坐着。
即使还不能明白诗中深意,孩子们有样学样,摇头晃脑跟着皇帝记诵起来。
“棠棣之华……”胡亥诵一句。
孩子们跟一句。“棠棣之华……”
“鄂不韡韡……”
“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胡亥脑海中闪过短暂而模糊的记忆,那是属于原主的,很多年前的公子扶苏,在他登基后被杀死的诸多兄弟姐妹,偶尔还有先帝的面容闪过。他感到一阵怅然的眩晕。
稚童们一无所知,朗声跟诵,“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孩子们乖乖的,一句一句记诵下去。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胡亥抚着嬴祚的发顶,期许道:“你们就是诗里所颂的兄弟,就像这棠棣花儿一样。朕愿你们永远友爱,永远盛放。”
赢嫣手撑在席子上,勾头瞅着漆盘上的鲜花,因为天真而直接道:“可是花儿总会开败的呀。”
胡亥心中一颤,低头环顾着几个孩子。
他们都仰脸望着他,一双双黑亮天真的眸子,一张张可爱童稚的小脸,映着窗外洒入的金色阳光,像是永不会开败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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