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来应裕如已经十多年没和韩逐冰碰过面,没有联系的几年里两人了解对方动向的唯一渠道是社交平台,而往往是应裕如常常出现韩逐冰却很少见。上次见面应该追溯到应启严调职回塘安,吴致远临终托孤,从川渝转学到塘安的那年除夕夜两人仓促见了一面。
此后三年韩逐冰一直在应裕如家里生活,应裕如拍戏任务重,加之和父母闹矛盾关系紧张,长年累月不回家,彭慧和应启严把韩逐冰当半个儿子养到十八岁。韩逐冰大一结束的暑假,不顾二老反对坚持要和卢逡年一起创业,两位老人明里暗里苦口婆心劝过很多次,但一来韩逐冰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二来韩逐冰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最终束手无策,眼睁睁看韩逐冰从中国美术最高学府休学“弃文从商”。
说好年前回国,因为天气原因应裕如一直拖到快过年才回到塘安,和韩逐冰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韩逐冰,省掉多余的客套寒暄嘴里说个没完。
韩逐冰喜欢约人在老娄的私房菜馆,都是老熟人少了很多麻烦和顾虑,老娄还特意留了最里面的包厢安静又隐蔽,不会让这位大明星连顿饭也吃不安稳。
直到进包厢应裕如才敢把墨镜口罩摘下来,韩逐冰打趣说他越是捂得严实越能被人认出来。应裕如顺着他的话嘲笑韩逐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冷,包得很粽子似的。
塘安前几天才下了雪,路上的积雪甚至还没化干净,今天最高气温也不过四五度,韩逐冰看应裕如只穿了件皮衣,慢条斯理把自己的围巾搭在应裕如肩上,伸手把空调调高了几度埋怨道:“小应,年轻的时候不怕冻,到老了就腰疼腿疼,浑身是病。”
应裕如把皮衣脱下来,上身只剩一件毛衣和韩逐冰的围巾:“炎炎哥,你现在可比我妈还能唠叨。”应裕如把韩逐冰的话当耳旁风,韩逐冰笑他有人照顾就永远长不大。
“我妈昨天还念叨说想你了,吃完饭和我回家吧?”应裕如低着头扫码点餐,没看到韩逐冰微蹙的眉头。
韩逐冰为难地说:“我怕叔叔阿姨还怪我,呆久了惹他们生气,过年的时候我会去看他们的。”
韩逐冰心里有愧,事后想想当年确实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争端,不至于闹到大吵一架的地步,但当时年龄小不懂事,卢逡年只是随口一提创业的想法他便头脑发热死活都要跟卢逡年一起混社会。
后来两人日子好起来,韩逐冰逢年过节登门拜访应启严和彭慧,每次都如坐针毡不敢久留,言语间还能感觉到长辈的失望和不满。
“嗐,他们早不在乎这件事了,公司现在发展的那么好,我爸妈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应裕如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一直以来他都把韩逐冰当亲哥哥,当时知道他和父母的价值取向不同还替韩逐冰说话。虽然韩逐冰没能读完大学他也觉得很可惜,可如果韩逐冰没有休学现在也不会有拾日,人生有得有失,谁都没把握说选择哪条路一定是对的。
韩逐冰笑笑没说话,当是同意了,应裕如一直不停的说自己的事,第一次吊威亚多害怕,大夏天穿正装拍照有多热,台词多难背……韩逐冰帮他盛汤,虽然听他抱怨多好事少但还是能看出来应裕如喜欢这份职业,过得很开心。
应裕如吃饱喝足了,手指滑弄手机屏幕,不看内容,单纯的在几个app界面切来切去,像是有心事。“你想说什么就说,还和我见外了。”韩逐冰看他的样子像小孩买玩具,想装出不经意间提出要求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应裕如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炎炎哥,一会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这几天韩逐冰又变得没食欲,喝了口清汤说道:“我不是早就答应了吗?”
“那个,我,我想出柜,我怕他们不同意……”应裕如还没说完韩逐冰手里的汤勺掉在碗里。
“炎炎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是叛逆期还没结束的毛头小子,我想了很久,要不然也不会今年回来了。我都29了,我妈最近开始给我张罗介绍相亲对象,我还在用公司不让谈恋爱这种借口糊弄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炎炎哥你有喜欢的人肯定知道这种感觉吧,不管他是男是女,没办法抗拒的。”
韩逐冰沉思着点点头,心想如果应启严和彭慧知道他们养的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会不会当场气晕过去。
“对了,炎炎哥,上次卢逡年在媒体上说你有心上人了,你可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一声,长得好看吗?男的女的?唔,算了,你那么乖肯定喜欢的是女生,还得是和你一样听话懂事的。”应裕如不等韩逐冰回话,嘴里咬着勺子自问自答。
韩逐冰这才意识到应裕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卢逡年,自己没主动和他说过这件事,他肯定还傻乎乎的以为他和卢逡年的关系像媒体口中的“伯牙子期知己好友”。
韩逐冰认为义务教育还是很有必要一直实施下去,否则像应裕如这种只认真上了前六年后三年划水的漏网之鱼,是不能在很好的把察言观色的理论知识运用到实际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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