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知道金姨的好。”
金姨怔忡,放下碗箸。
她望着说话轻声细语、笑意浅浅的小女郎许久,缓缓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关幼萱轻声:“金姨,我今年十六岁,在今天之前,从没有人那么难听地说过我。我心里一下子受不住,所以才掉了眼泪,并不代表其他。金姨说我娇气,我也觉得我下午时没有应对好,我想重新来一次。”
烛光摇曳,关幼萱睫毛飞扬,染上一层柔黄光,妩媚动人。
她道:“我也许是娇气一些,但我生来如此,我至今也没觉得这样哪里不好。夫君不讨厌我这样,原二哥也会对我笑。我不觉得娇气的人就不能嫁到凉州,不能嫁给少青哥。金姨那么说我,我很不服气——明明大家都喜欢我的。”
她小小看金姨一眼,嘀咕:“我觉得金姨也喜欢我。”
金姨瞪目:“你这个小丫头乱说什么!”
关幼萱含笑:“金姨不喜欢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呀。金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觉得我和夫君哪里不合适?我和少青哥在一起,还蛮开心的呀。”
金姨沉默许久。
她涩声:“萱萱,你说的不错,你很会讨人喜欢。但是将门主母,需要的是别的品质。小七郎他的妻子,应该是坚毅果决、说一不二,能够和他并肩而立的女郎……”
关幼萱惊讶掩口:”咦,这说的不正是我么?”
金姨:“……”
关幼萱含蓄起来:“我多嘴了,金姨继续。”
金姨停顿一下,语气更严厉,好让她听进去:“萱萱,你以为凉州的责任,很容易担得起么?你会武功么,你能保护好自己么?这里经常会有漠狄军出没,城与城开战。难道你要小七每一次都回头保护你么?你带给小七郎的,到底是快乐还是负担,你可有想清楚?
“还有,你以为凉州的敌人,只是漠狄么?萱萱,凉州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西域,而是来自长安朝堂的压力!小七是没有选择,但你有。我不想看到漂亮的萱草枯萎,不想看到七郎父亲和我姐姐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
当夜,关幼萱睡在金府的时候,原霁在军营中,愤怒地与原让据理力争——青萍马场一战,是他打胜的!
为什么他还是一个校尉,还是当不上将军,上不了战场!
原让披衣写折子,听原霁在耳边上蹿下跳,指指点点。
原让揉了揉额头,辨认出这封信是封嘉雪写来。她狮子大开口,竟想要凉州的一半粮草。原让摇头,心想封嘉雪这不知足的强横样子,倒真和原霁很像。
可惜原霁昨日刚娶妻。
原让:“好了,七郎,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打了胜仗,很得意么?你可知昨晚那场仗,你领一万人,死伤过半。如此大的数字,你看不到?”
原霁怔住。
他说:“可是打仗不就是会死人,会有人受伤么?这有什么关系。”
原让抬目,深深凝视他。
原让:“这就是我不让你上战场的缘故。你不知生,不敬死。你太年少,将战争看作是你自己的功名,像玩蹴鞠一样。但是人命不是那样算的。
“七郎,你不是最讨厌你阿父么?不知生,不敬死,最后就会导致你阿父当年犯下的那样错误。我不想你阿父和你母亲的悲剧再次重现。
“你悍然无畏的时候,可有想过萱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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