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情期清醒以来，小季似乎变了一点。

    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了，实在要说，那大概是，如果说他过去就像被吊在悬崖边，只留一根名为麻木的绳子吊住喉咙。如今也算被拉了上来，虽然还在危险的崖边，却稍微有了一点活着的姿态。

    程允甚至觉得他连信息素都有所不同了。似乎那复杂粘腻的味道被发情期洗干净了一点，不再那样恶心可憎。

    古怪的是，他从那里面闻到了雪松香。是的，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程允可以确定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这感觉十分奇怪。就好像程允作为一个Omega，竟然把小季给标记了一样。

    沈蘅倒是叫程允放心。她猜小季的古怪信息素大概来源于那里面充斥的，来自Alpha的标记，或者是用于改造Omega信息素的试剂。

    让人庆幸的是，这些异物终究是这副身体的过客。最终也会被代谢掉，露出本来的样子。

    小季原来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样？程允漫无目地想着。乖巧的小孩。也许应该是很纤细甜美的味道，比如某种香花，或者甜牛nai。

    想这些的时候，他正带着小季在食堂吃饭，一同来的还有今天提前结束训练的艾lun。

    艾lun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季塞下一碗米饭，然后扫光了半桌的菜，一脸无辜地捧着干干净净的碗，并且表露出还能吃的意向。

    他突增的饭量把艾lun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季面前干干净净的碗，很快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他……他是不是要长身体了？”

    程允：“……”

    在小季打算添第二碗饭的时候，程允制止了他。他只不过并不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小季就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视线，有些委屈地撇撇嘴，但还是乖乖放下了碗筷。

    艾lun在一旁劝，“唉，程，这么抠门的吗，还不给饭吃？”

    “别让他吃多了，一会儿又要吐。”程允淡淡地说。

    他之前已经震惊过了，现在还能见怪不怪。小季刚醒来的时候几乎不像是他自己，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的。

    第一次发现他饿的程允还放开来让他吃，结果晚上又吐了个昏天黑地，可是不吃的话，程允总觉得小季看着吃食的眼光都是绿的。这些天里他多少摸索出了点规律。小季总是饿，但一次不能让他吃太多。所以程允的屋内多出了好多小零食，饼干，蛋糕，糖果。被放在书桌上。时不时就会少上一点——至于去了哪里，当然程允是不怎么动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的。

    艾lun听程允讲了前因后果，砸舌道：“真怪。”

    “没什么可奇怪的。”程允摇头，“难道说，活人不能吃饭才算正常？”

    “呃……”艾lun尴尬地挠头，“也不是这样说……”

    “……罢了，”程允沉默地揉了一把小季的头。

    小季的头发被编成了一个辫子。是在医疗室的小姑娘们早上的杰作。没有了头发的遮挡，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那段脖颈正随着他的坐姿微微弯曲着，后颈还有些没编完的碎发，毛毛剌剌地支出来。程允不知怎的就想起他在床上时，这段雪白绷紧着向后弯曲，泛出粉红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状似正常地收回手。不再看他。

    吃过饭，小季本该去医疗室，可今天他显然不打算这样做。

    他一路跟在程允身后，大有要跟着程允一起去训练室的架势。程允无奈地停下来：“你跟着做什么？”

    小季明显是蓄谋已久，他没有被程允吓退，而是绞着手指，鼓起勇气说，“程哥……我能去外勤部吗？我可以和大家一起训练的。下次你出去——不要丢下了我好不好？”

    那模样可怜巴巴的，可惜不能勾起程允的同情心。他挑起一边眉毛，“你要来外勤部？”

    小季点点头。

    对此，程允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上次海盗那里的惊吓有一次就够了，纵使有惊无险，程允也绝不想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