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愣了愣，“你醒了？”

    他快步从门口走回床边，却发现小季虽然睁开了眼睛，却似乎有点不对劲。

    那双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好像不过是在梦游。程允心沉了一沉，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小季？你听得到吗？”

    小季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一会，脸上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浑身开始筛糠一样抖动。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却发不住声音，只能徒劳地捂住脖子。程允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似乎痛苦至极，手死死地掐住脖子，身体极力蜷缩在一起，仿佛胸腹之间有什么要将他开膛剖腹。

    那手是下了死力，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用力到青筋鼓起，几乎要生生把自己掐断气。程允迅速钳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把他的双手都扣在头顶的墙上，不让他碰自己，等小季一阵拼命挣扎过去，只用一只手扣住他，腾出一只手去按床头的铃。

    身下的人却似乎根本无法忍受疼痛，两只手被扣在头上，就拼命挣扎，挣扎不出，就拿头去撞墙，一下一下，就像朽坏的锤，在敲一面喑哑的鼓。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程允不得不两只手把他按住，他真怕如果他放开他的手，小季迟早会将自己生生掐死。可这下他再没有多余的手去阻止他撞墙，只能在那一下下的重锤声中迭声呼喊他，“小季！小季！！”

    而手下的人充耳不闻，程允一横心，上了格斗用的手段，把人死死的压在墙上，一点也不得动弹。一边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叫他。

    小季被压在身下，一直在奋力挣扎着，眼看什么办法都使不出了，干脆上嘴胡乱去咬。

    一开始还是胡乱在动作，不一会儿后他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被什么吸引，转头一口就要咬上程允的脖子。

    千钧一发，脖颈被威胁，程允下意识偏头躲开，这一偏头就让小季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肩膀上还有一层衣物，隔着衣物他都能感受小季这一口的凶狠。如果不是有这衣服挡了一下，会见血也说不定。

    程允吃痛，卡着他的下颌逼迫他松嘴，可小季意识不清之间格外执着，一点都没有松口的迹象。程允怕继续用力会伤到人，不得不放手，任由他啃着自己的肩膀。

    啃着啃着，他感到肩膀上刺痛的周围逐渐被水浸润了。

    手下的小季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他听见小季趴在他的肩膀上，很低声很低声地啜泣，那声音太小，似乎只是一阵幻觉。小季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他颤抖着松开了口，蹭了蹭他的肩膀，似乎想安慰一下那块被他咬伤的皮rou，程允听到他带着朦胧的哭腔，很小声地呢喃着：“对不起、允允。”

    这句话把程允说得一愣。他掐着他的下巴把他转过来，直视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试图从这朦胧的泪眼里一路看到这个人心底。

    那双异色的眼眸诡异而漂亮，就如同一汪被迷雾笼罩的深潭，叫人看不清。

    “你说什么？”程允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声音问。

    小季哀戚而无言地看着他，长长地睫毛颤抖着，勾连着眼角的泪滴。

    沈蘅他们这时候赶来了，她熟练地让人把小季扶着，让他重新躺到床上。

    程允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靠近床边的位置被医疗室的人挤占走了。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程允不得不退了出去，站在长廊里。

    那句对不起还不断地盘旋在他的耳边，叫他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