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费乐跟着陆晓天见识了一下这群老炮儿的酒量,然后就被自家哥们儿分配了任务。对,为了年度最佳现场奖,陆晓天连费乐都没放过,给他派了个拉票的活儿。费乐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吃大户吃了这么多年所以嘴软,他是真心实意盼着陆晓天能一直保持这个Jing神状态混出个样子来。
而陆晓天在之后的一个月里,简直打了鸡血,床上恬不知耻,床下四有青年,在家抠抠缩缩,出门散财童子,上课、练琴、排练、托人拉票、与设计师对接海报和动画设计草稿,忙到顾得上头顾不上腚。连徐鸣瑟都说“等宋毅回来,晓天儿也别走了,给阵痛当主理人算了”。史铮觉得这样是耽误了陆晓天的天分,所以从来不附和。他看着小孩儿一天天为了他忙,既觉得暗爽又隐隐有些紧张,写不出新歌的郁结还在,他愿意冲一把并不代表他对今年得奖有信心。他始终不能确认陆晓天对他的爱里到底掺杂了多少粉丝对乐手的崇拜,那么,如果他不再是陆晓天仰望着的那个人,如果他让陆晓天失望了,爱会不会就变了呢?他不知道。
关于陆晓天,史铮总是有些地方看不清,以前只是炮友的时候,他觉得大家在一起不过图个乐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问,后来成了情侣,他自知容易疑心再加上爱面子的毛病,又挠破了头也想不出怎么开口才能不暴露自己的软弱。
不过时间容不得史铮纠结,颁奖礼之后马上要过年,兼职的工作都必须在年前完成。为了冲一下奖项,乐队也增加了演出安排。张群还早早买好了回任丘的车票打算颁奖礼之后就回去过春节还要去看看宋毅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忙到连个电话也不愿意好好打。
总之,颁奖礼之前的一个月大家都过得脚打后脑勺。不过陆晓天弄出来的海报和舞台背景动画得到了很好的反响,听觉和视觉共同刺激下的炸场效果何止是翻倍,这让史铮得奖的信心又重新回来了。
颁奖礼那天,寒流儿来袭,东北风吹得能把鼻涕冻在脸上。别人的颁奖礼都有红毯,甭管多冷,明星们都低胸露背大长腿闪亮而优雅地慢慢踱过去,定点拍照八百张后再絮絮叨叨对着话筒说罗圈场面话。而school则只在大门口放了个一人多高带logo的深灰色背板,一群穿得乌漆嘛黑好几层的老爷们儿和凤毛麟角的女乐手一起,或臊眉耷眼苦大仇深或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得过去签字拍照就算礼成了。知道的这是北京摇滚圈年度颁奖礼,不知道的可能以为这帮流氓装逼犯要聚众干什么大买卖呢。
Puff乐队是开场嘉宾,高挑美艳的女贝斯手弄得台下连乐迷带乐手都一齐嗷嗷叫,两三百号人挤在一起摇摆跳跃,酒吧里逐渐腾起的热烈气氛终于让人忘了室外零下十度还刮北风的寒冷。
八点半过后,刘仕拎着话筒非常不正经地做了开场致辞,和这场外表胡来又随意内核却满是热爱与坚持的颁奖礼一样,他每句话都又像是调侃又像是鼓励,仿佛是指着现场每一个因执念而愚痴了的人说:“你丫这个大傻逼!可真他妈太棒了!”
陆晓天站在墙边上,靠着史铮说小话,其实他们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抱怨一下school的厕所还跟去年一样冷到能把人鸡巴冻成冰棍儿。徐鸣瑟和张群已经见怪不怪视而不见了,可站在边上却什么都不知道的费乐就不同了,他一会儿看看台上一会儿看看陆晓天,总觉得自己哥们儿跟阵痛这位主唱之间气氛怪怪的。怎么形容这个感觉呢?类似于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儿如果手拉手约着一起去上厕所是友谊的象征时发出那声疑惑的“啊?”
今年的一年级最佳新生奖颁给了一个陆晓天不熟悉的乐队,二年级最佳新生奖得主就是来找陆晓天搭讪的孟源所在的Crow。台下有不服的,扯着脖子对台上喊:“孟源儿!你丫等着!老子他妈明年一定写得比你好!演得比你多!”孟源吭哧吭哧正在喝他那杯两升的扎啤腾不出嘴,于是举高了胳膊对台下比出中指,还很下流地抖了抖,仿佛这下捅在叫嚣那位的嘴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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