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谬了。
贺卿知道这位副团长隐隐约约——好吧,应该说已经近乎是明示——对他存在那么些不单纯的心思。但伊瑞布兰尔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又没有直白说出口过,贺卿也就当自己反应迟钝,表现出一副不清楚的模样。
但现在,对方不知道是从哪儿开了窍,这么大喇喇地跑来与他说起结合标记。
贺卿有时候真想把这位副团长的脑袋扒开来,瞧瞧里面的构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与伊瑞布兰尔相处时间虽不算长,但对这个雌虫的脾性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这个从自由星而来的星盗霸道、蛮横,占有欲强盛,恣意妄为惯了,因此脑回路……或者说行事作风实在是大胆又跳脱,别的虫很难跟得上。
撇去过去的恩怨不说,这样危险的雌虫,就算不是星盗,而是某个来自帝国或者联邦的虫,换作以前的贺卿,也是绝不会把他放在自己可以考虑的伴侣名单上的。
毫无疑问,他们俩完全来自不同的世界,原本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如果不是先前的种种意外,贺卿跟这位副团长大概率这辈子都见不上面。
虽然折腾了好几遭,但贺卿实在是疲于应付这样的虫。他连报复伊瑞布兰尔的心思都懒得升起,只希望母星事毕之后能跟对方桥归桥路归路,回到没有相遇之前的生活。
而结合标记……且不论贺卿自身对亲密感的高要求,单从所谓的“交易”来看,这种过线的事情一旦做了,他未来必然会与这位副团长继续纠缠不休。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因此,贺卿沉默许久,张口说:“恕我拒绝。”
伊瑞布兰尔的笑容瞬间就收了回去,被拒绝的不爽明晃晃地垂挂在眼尾,声音也跟着压低了下去,颇有些唬虫的架势:“为什么?”
贺卿还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副团长,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我和你之间……我并不认为我们已经亲密到足以做这种事情。而且,”他望向伊瑞布兰尔的眼神也带了点疑虑,“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和……”确定关系的对象做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想做就做了,哪有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伊瑞布兰尔抱着双臂站起身来,眉宇扬起,哼笑一声,“倒是你一天天忧思重重的,让你跟我交配而已,还这么多话。”
贺卿这番回答让他心里头其实也很不舒服。什么叫不认为关系亲密到足以结合?这种话简直是又一次在否定伊瑞布兰尔,他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了。
而贺卿听了他的话,无言以对,只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大抵就是自由星和帝国虫族的不同之处了。帝国虫族讲究以雄虫意志为先,而雄虫们其实并没有那么过盛的性欲——这里面也包括贺卿。虽说越是高等级,雄虫的性能力就越是强悍,但很多雄虫并不是急色到看到个雌虫就想做爱。他们对于性爱的需求,明显比同等级的那些雌虫们少得多。也因如此,受到帝国教育的雌虫们大多也不敢对雄虫提出这样急迫的结合要求。
但自由星的虫族就散漫、随心所欲得多。尤其是在这里的雌虫,他们对秩序不那么在意,享受欢愉,见到喜欢的雄虫当然会想要下手,至于能不能长久——但凡雄虫的能力弱于他们,他们就是铁了心要把虫留在身边的。
伊瑞布兰尔也不例外。
他既然现在想到了这一步,那是怎么都得要趁着这么个好时机,跟贺卿之间做点事情的。无功而返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可能甘心。
只是看贺卿这么抵触,他也有些头疼。他把屋子里另一把椅子滑过来,大喇喇地在贺卿对面坐下,说:“你要合作,总不能什么都不出吧?我呢,肯定也会把事情给你办好,让你,还有你那个雌虫,平平安安地回到地上去。”
他撇撇嘴,“我可不图你钱,更不图你什么资源,那种玩意儿我有的是办法得到。”
对他来说,哪有雌虫觍着脸找自己的雄虫要东西的道理。他堂堂游星的副团长,怎么可能会养不起雄虫?
而他这些话就把目的说得很直白了。他不图别的,只图雄虫本虫。
贺卿并不傻,自然听得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他面上覆了一层淡淡的苦恼之色,但并不明显。半晌,他轻咳两声,决定先稳住伊瑞布兰尔的情绪,因此放缓了嗓音:“副团长,我知道那些报酬对你来说,并不值一提。我们可以商量其他的方法……但是,关于结合这件事……”他垂下眼睛,“我做不到。如果你一定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也可以选择不合作。”
气氛一时之间冷凝下来。
伊瑞布兰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阿冉已经提着干毛巾折返回来了,只能先悻悻地闭上嘴。贺卿从阿冉手里拿过毛巾,拍了拍阿冉的手背,低声让阿冉离开这个房间,去隔壁先休息。
他和伊瑞布兰尔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让阿冉知道的好。他并不想让阿冉和对方起什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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