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清晨,简斐从梦中骤然惊醒。
他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身下的一片狼藉,面色难堪极了,然而他的心中除了难堪之外,更多的还是慌乱。
他跪坐在床榻,忍着羞恼难堪和身下的不适感,颤抖着趴伏下去,嘴唇咬得发白,手指则慢慢探向了身后的xue口。
在那里,黏腻shi滑的水渍潺潺流出。
不好的预感成真,简斐脸色难看极了,愤恨锤在床榻。
于是这一天早晨,刚建好没一天的魔宫,就再度在魔尊大人的怒火下化作废墟。
负责管理魔宫财务左护法面如死灰地拨着算盘,只准备算好账就去找那位魔尊大人同归于尽,但右护法却及时指出了他的盲点。
“魔尊大人已经走了。”右护法指着天边,“应该是去火云山了。”
左护法:“……”
右护法:“要去火云山跟魔尊大人拼命吗?去之前记得把遗产留给我。”
左护法:“……”
你妈的,为什么!
……
火云山。
一处终年环绕着无边业火之地。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生命,除了蕴含着无尽罪恶的业火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不,或许不该说“什么”都没有,至少这里还有山,以及山腹深处的滚烫熔岩。
简斐黑着脸登上这座山,任由脚下业火顺着他的衣角攀爬,融化了这身昂贵玄衣。
然而当业火想要更进一步,将玄衣之下的人也一口吞下时,它却不得不在简斐冷白的皮肤上止步。
这一层柔软的皮肤,分明看起来那样脆弱,只要火舌轻轻舔过就会化作焦炭,可它却又那样坚韧,无论业火怎样努力都无法将其融化。
为什么?
业火还想要努力努力,给这个胆敢闯入火云山的人一点好看,但简斐已经不耐烦业火的触感了。
他啧了一声,拂去身上的业火和衣物的灰烬。
“烦死了!”
简斐赤身裸体地来到山顶,向下望去。
山腹内,一片晦暗的熔岩翻腾,刺鼻又粘稠的气息扑面而来,就连云霄呼号的狂风都吹不散半分,如同人间地狱。
而简斐却只是随意瞥了这火狱一眼,便纵身跃下。
他的皮rou在火狱中溃烂又重组,他的骨骼在烈焰中融化又重构,而当他旧身的里里外外都在火狱中消融后,简斐有些疲惫地拖着自己这一具新的皮囊,赤足从火狱走出。
经过这次的血rou重构,简斐的肤色更冷更白了,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但简斐并不在意,走出火狱后第一时间就将手指探入身后的xue口。
那一处干燥,紧涩,再找不出半点炉鼎之体的异状。
简斐松了口气,徒步走下火云山,拂去身上残留的业火与灰烬,就要换上新衣。
但下一刻,一个声音响起。
“你果然在这里。”
简斐目光一厉,眼锋如刀,刺向身旁,心中杀意顿生。
但下一刻,简斐看到了来人。
来人一身白衣,姿容绝世,哪怕神色淡漠,却也如雪照玉树,月色生霞。
简斐心尖一颤,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玉中镜。
他心中杀意消退,下意识背过身,披上外衣,遮住自己的赤裸的身躯后,这才勉强捡起了几分理智,冷声道:“你怎么会在此?”
玉中镜淡淡道:“我路经火云山,远远便见到有人不知死活,闯入这片死地。我本想停下救他一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怎会还有人做这种傻事,于是我便留下,看看那傻子究竟是不是你。”
简斐冷笑一声:“所以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笑话我的?”
玉中镜道:“不是为了笑话你。”
“那是为何?”
“为了你。”
这一刻,背对着玉中镜的简斐几乎绷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
他手指微微发颤,牙关紧咬,用尽全力压下转身的冲动,只发出一声嗤笑,淡淡道:“无趣。”
简斐不敢再留在此地,抬脚便走,但玉中镜竟也跟了上来,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简斐恼怒喝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玉中镜平静道:“这是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千万条,你为何要跟着我?!”
“你怎知是我跟着你,而非是你跟着我?”
“因为我走在前头而你走在后头!”
“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简斐差点没被这家伙气了个仰倒。
但同时简斐心中也隐约有些发虚。
就像简斐自己说的那样,下山的路千万条,他们二人并不一定非要一块儿走。
如果简斐真的不愿与玉中镜同行,地上天上都有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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