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毛线帽放在一边,阖着眼睛真的像只是睡着了一半,眉眼放松,和蔼安详。
“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自己要走了,前些日子总听见她说想你们了,很想见见,再说说话,我们让他打个电话叫你们回来......”
“说了好多遍,可她不愿意,说儿孙很忙,忙工作,忙学习,她一个人好好的,没病没痛,就不打搅了。反正日子还长,过几天你们也就回来的。”
“唉,也真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日子怎么就还长呢?哪天一个闭眼睁不开,也就去了,相见就要赶紧见,想说就要赶紧说,不然自己去时带着遗憾,也让儿女扛着难受......”
乡里的习俗,老人家去了,见过了牵挂的亲人,就要赶紧送进棺,不然留太久生了念想,纵使身子走了,魂也走不掉的。
他们等着余惟赶回来见了老人一面,便合力把人抬进堂屋中央放置的棺材,考虑到老人还没见着儿子儿媳,便没急着盖棺。
人打点好了,邻里擦着汗陆续出了院子,留给他们慢慢告别的时间。
温别宴和余惟一起站在院子里目送他们离开,往后仰头就是柿子树,冬天时他们在这里踩着雪摘柿子,现在柿子没了,满树都是茂盛的树叶,风一吹就漱漱摇晃起来,割碎一地的阳光。
房子变得冷清了,他抬头看向堂屋,看向燃烧的香烛,还有香烛后面黑沉笨重的棺材,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恐怖,因为他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他男朋友至亲的人,她在冬天给他生过碳火,剥过柿子,也做过腊rou饭,笑呵呵的叫他小朋友。
如果关于一个人的所有回忆都是温暖的,那么不管现实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再害怕了。
“哥。”他握紧了他的手,低低叫他,想让他的耳边别那么冷清。
“嗳,在呢。”
余惟茫然的神色因为他的声音染上了一点生气,牵起嘴角揉揉他的脑袋:“宴宴,树底下凉快,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
温别宴没答应。
他问他:“我能和你一起吗?我需要我帮忙我就帮忙,不需要的话我就在旁边陪着,看着,好不好?”
一般对他的“好不好”,余惟的回答只会有一个字,这次也不例外,于是他多了一个小跟班,一条走到哪跟到哪的小尾巴。
所谓的收拾说白了就是整理一些亟待整理的遗物。
其实是不急于这一会儿的,收拾好了也要等着老余先生和乐女士来了才能装上车,但是没事做的时候总要找些事情占着手头和脑子,不至于太闲胡思乱想。
老人都保留着很多年前的习惯,爱存食,很多东西自己舍不得用舍不得吃,就放在各个角落存着放着,想等有人来探望了,再拿出来一起吃。这些东西得收了,走时带走,也算圆了老人家的心意。
余惟将房间里不能久放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好,又找了干净的袋子去了厨房。
窗外挂着已经风干的柿饼,一串一串吊得很整齐,余惟踩着木凳把它们都收进来装好,又换了袋子去取挂在另一边的腊rou,等矮梁上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才蹲在米缸前面揭开盖子。
所有都做得很慢,没有让温别宴帮忙,一边做着这个,一边想接下来要做什么,思绪理得井井有条,就没有空档去想老人在世时做这些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
米缸里只剩下小半缸的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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