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不大,醉花荫作为当地有名有姓的ji院,与周围参差不齐的民居相比,这一幢四层楼阁几乎显得富丽堂皇。
周围住户想必对打架斗殴之事见惯不怪,钟晟顶着沾了血迹的衣服问路也并未遭到侧目。
林禾鹊尽管趴得昏昏欲睡,还是让乔铭在门口放他下来。
醉花荫迎客的姑娘听闻他们要找玉芍,叫住经过的小僮,问清玉芍这时无客,带了三人上楼。
楼梯与廊下都铺了厚厚一层绒毯,人行时几无声息。楼内并无嫖客与ji子喧哗吵闹,越往上走越是安静。空气中荡着柔柔花香,令人骨酥气软。
钟晟好奇地四处张望,林禾鹊恨铁不成钢地拧他一下,让他眼观鼻鼻观心地老实走路。
玉芍的房间在最高层,雕花木门上是鸳鸯戏水图。领路的少女推开门,两只鸳鸯便被一左一右分开。
玉芍斜倚在中厅内的贵妃榻上看书,听到响动,站起身对那姑娘微笑道谢,再向三名不速之客说道:“请坐。”
眼前的四角梨花木桌上已在摆好了四杯茶,茶水澄澈、茶杯Jing致。
玉芍先行坐下,三人再陆续道谢落座。
玉芍笑盈盈道:“妾身斗胆与诸位算是有难同当的交情,我们便省了寒暄罢。”
乔铭望一眼林禾鹊,对方抿着嘴眨眨眼,便回道:“姑娘客气。事出突然,不请自来,希望没有给你添太多麻烦。”
玉芍摇摇头,“还未请教三位如何称呼。”
乔铭又看了林禾鹊一眼,见他微微一点头,才伸手示意道:“在下乔铭,这二位是林禾鹊、钟晟。”
谨慎起见,乔铭未介绍师承来历,但他直觉青楼中应该没那么多规矩。玉芍神色不变,向林禾鹊与钟晟微笑点头,充作问好。
林禾鹊道:“既然玉芍姑娘不介意,我们便开门见山,此来是想让姑娘帮忙寻个空房,叨扰几日,这几日就当我们不存在。”语毕,林禾鹊观察到玉芍神色不变,和他们进门时一样,温婉宽和,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仿若对所见的一切全盘接受,又似乎万物不如耳入心。他正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理直气壮,有些心虚,但玉芍的态度让他不知如何找补。
林禾鹊犹豫的瞬间,乔铭补充道:“姑娘若有需要帮忙之处,也请尽管开口。”
玉芍道:“好说。”她犹豫一刻,又道,“三位公子之前已帮了大忙,小女子万幸有报恩的机会,但确实有一不情之请。”
乔铭听她如此讲,却松了一口气道:“请讲。”
玉芍却忽而站起来,道:“不过,今日就不拿我的事再烦扰各位了,我去准备房间,请稍等片刻。”
钟晟瞪大眼:“欸?!”
玉芍朝他歪头一笑,施施然离开。
林禾鹊斜了乔铭一眼,不轻不淡道:“让你多嘴。”
乔铭摸了摸鼻子,道:“怎么都不喝茶?”
茶杯很小,两只手指即能捏住,茶水入口清苦而有回甘,余味悠长。乔铭对茶酒一道无所了解,但也尝出其价格不菲。
看来这事有些棘手。乔铭想。
醉花荫在外看是四层,实则第四层中另有多余空间。玉芍领三人拐上一道矮梯,进入一个宽敞套间。
“只有这里是三间寝室,”玉芍道,“如果有急事,拉我门上挂着的绳子。”
乔铭连声道:“多谢,太过劳烦姑娘了,我们其实不必……”
林禾鹊截口道:“我们却之不恭。”
玉芍道:“不麻烦,这里平时也很少有人来。若要用餐,醉花荫南面院里便有小厨房。对了,屋里的东西尽量别动。”接着又交待几句醉花荫周围情况才离开。
钟晟打量着屋内道:“这构造真奇怪。”
堂屋大而空旷,中心铺着一张可供成年男子仰躺的圆毯,三间卧房并排列在堂屋右侧,各有布帘遮挡。
卧房内比起外堂狭小得多,仅有一张床和一个置物架,架上列着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和……
“教主!这、这些都是什么啊?”钟晟瞠目结舌,大叫。
“干么一惊一乍的?”林禾鹊刚坐上床榻,被他喊得一个激灵,按了按胸口,便看见钟晟掀了帘子进来。
钟晟扫了一眼林禾鹊室内摆设,目不忍视般转过头,耳根发红。
林禾鹊轻笑道:“大惊小怪。”
不过是长缎、藤鞭、镣铐、玉势……等等瓦舍勾栏都会有的东西。
林禾鹊饶有趣味地想,不知旁边那位正道大侠心中作何感触,会不会有几分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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