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墙内竹磬音,舞榭高歌弃满金。
百里之外号角哀,食糠度日苦为兵。
军营数万士兵,他们席地而坐,埋头吃饭,狼吞虎咽,哼哧哼哧得像在打仗,战况尤为激烈。江武见了,群头握紧,愤懑至极。
披甲戴盔即为兵,残肢断臂谁家儿?男人出征远行,徒留家中老弱少幼,孤苦无依,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口钱粮。说是富国无穷兵,可这些粮食都是江武额外运来,家属津贴亦是私下补给。倏尔,江武走到一名士兵前,问道。
“你还揣着米糠作什么?”
士兵以为是问罪,所以把米袋奉上,神情窘迫地说道。
“怕…怕来日无粮入腹,四体俱疲,日复难捱。”
一众士兵齐刷刷地看过去,目光如炬。江武接下米袋,然后从里面抓了点糠,吃进嘴里,感慨道。
“离家万里,徒携炽胆。长辈远望,不忍回首。茫茫靡途,终止弗晓。风霜交寒,酷暑抗炎。薄发生虱,尘土敷面。上守秃鹰,下防侵军。日夜怔营,昏色戚戚。糟糠无味,咸泪糅与。”
言以至此,士卒涕泪纵横,伤感不已。江武把米袋收好,扬声宣誓。
“吾虽为将军,但与万兵无异。今日同食粗糠,明日共赴战场。身死而志不屈,气魄震天动地!”
一番鼓舞之下,他们热烈回应,各个众志成城,士气轩昂。
回到府上,金鉴便在书幌等着。江武看到他眼眉间的几分消沉,也知他心事。当朝公主被宦官软禁,是全天下人皆知的耻辱之事。而金鉴数次进宫,欲将金玉带离,但莫说是一面,就连走到苑外都会被阻拦。对于种种荒唐借口,他早已听倦。
“我又听到玉儿的哭声。”
血缘相连,兄妹同心。金鉴常在午夜惊醒,梦中的哭喊Yin幽凄厉,让他恨不得以身受死。江武沉yin半晌,问道。
“恨吗?”
金鉴不语,却明白个中意思——江武想要造反。念头如同星火,一旦点燃,只有是越烧越旺的。可毕竟是千古罪名,不可一时私欲上头,仓促决定。他按捺住动荡的心,转而说道。
“昨日收到消息,全城上下都翻不出那个潜逃的暗卫,除了你府上。”
江武暗叹,脑子开始发疼。金鉴担心的,无非是张合这个小人。若有把柄撂在他手里,翻出以往大大小小的罪状,通通胡乱砸在脑袋上,那是不死都一身残。
半月未见,江武步伐加快,当下明白何为阔别几日,如隔一日三秋。他带着笑意,推开房门。仿佛是怀孕的因素,使十六意识迟钝不少,在看到江武走来时,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江武坐到床边,握住十六的手在嘴边亲了亲,问道。
“怎么不下床活动一下?”
介于肚子变大,十六不好穿其他衣衫,也不好出门。有时忽然困乏了,索性倒头就睡,自在又方便。不过缺少太阳的照晒,好似花草蔫巴了,显得有点无Jing打采,说话都闷闷的。
“懒…”
“肚儿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
十六揭开衣衫,给江武瞧了瞧。六个月的孕肚比正常女子的小些,即便再多药材补给,好似都事倍功半。
“最近有见到什么人吗?”
“没有。”
得到回答后,江武知道时日无多了。他们紧紧相拥,仿似能消除彼此的烦忧。
江武呆了一会儿,之后便走了。十六去到隔壁屋,查看阿九情况。阿九说是躺在床上,更像是瘫着,全身气力尽失,成了活死人。
十六一打开窗户,新鲜空气冲刷掉屋里的腐败气味,阳光照射进来,使阿九认为这是上苍施舍的一丝怜悯。
在听到一点微弱的声音,十六来到床边,俯身侧耳倾听。阿九断断续续地几个字,其中吐字最重的字眼就是“家”。
而此时馥郁不在,是因她在后门被一男人纠缠着。
“我家主子不好惹,明日你莫要再来!”
馥郁抓着扫帚,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打去,可没几下,男人不痛不痒,仍在傻乐。话说这男人就是那日武斗场下,馥郁救走的傻子孟极。孟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自与馥郁留下一面之缘,心思就落在她身上,整日死缠烂打地说要报恩。
馥郁好话歹话说尽,头皮挠破都赶不走这冤家。是要找人去揍一顿?她又觉得罪不至此。软硬不吃,她干脆投降。
“是我输哩,你要我如何才放过我哩?”
孟极嘿嘿傻笑,揉了揉方才被扫帚打到的肩膀,说道。
“嫁给我呗。”
馥郁一时语塞,仓惶而逃。孟极见人跑了,自是不再逗留。出了巷口,突然被几个巡吏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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