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放凉了。
柔儿不等他说话,见他蹙眉揉按额头,又忙把醒酒汤端过来。
赵晋瞧她小意讨好,唇角噙了笑。
“过来,给爷抱抱。”
他适才还一副要跟她算账的模样,怎料这会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柔儿不敢推脱,咬唇爬山炕,小心凑近了,落进他的怀抱里。
熟悉的温热和臂膀,柔儿伸指搭住他肩膀,睫毛颤颤的,偷眼打量他。
赵晋心满意足的叹了声,奇怪的是外出这些日子竟常常想起她来。不知是那些糕点的功劳,还是这人真在他心上留下了影子。他觉得她头发好像有股特别好闻的香味,问她道:“沐浴过了?”
柔儿脸红的像火烧,使劲摇头,被他按着乱掐,小声地说,“擦、擦了……伤、伤处不能泡水的……”
赵晋没继续,他歇了一会儿就起来用了点小菜。金凤备好热水,服侍他进了净房。
柔儿坐在炕沿上,心道,听他适才的语气,似乎怒气都消了,会出弄她,还抱了她,多半不会再罚吧?他这人,有点喜怒无常的,一点都不好招架。
胡思乱想着,没察觉赵晋已经出来了。披了件家常袍子,腰上围着块布巾,瞧她坐那想着心事,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自言自语,赵晋没上前,反倒掀帘去了里间。
下一秒,他声音从内传出。
“还不过来?”
隐约有点急切。
……当真急切。
赵晋满头大汗,丢开她去了浴房。
柔儿望着帐顶发呆,其实什么也不能想。此刻她神志是乱的,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光线透过窗纱,浅浅的霞色,天都快亮了。柔儿眯着眼,额头贴在枕上,神元早飘到周公那去了。
赵晋立在帐前,垂眼瞧她身上那道伤痕,并不是皮开rou绽那么厉害,轻微破了皮儿,按时间算,其实早该好了。
适才就觉这伤明晃晃刺眼。她还蹙眉苦脸,娇气得很,像是要他知道这伤有多疼。原本不是这样爱娇,多一层刻意,是想要他怜惜。想哄得他心软,不要追究旁的事去。
她这么纯白干净的姑娘,身上却留着别的人弄出来的印迹,一道很难抹去的伤,矛盾得有点微妙。
把她送人是一回事,她自己去惹出来风流债完全是另一回事。
许是今儿倦了,他也不敢信,自己竟然没有惩治。
也可能是太久没回来,一时拉不下脸。
他嗤笑一声,没躺回去继续睡,瞧天色已明,索性披衣下床,收拾一番离开了。
柔儿醒来后,就对着凌乱的床帐发呆。
他走得未免太快,他们昨晚话都没说几句。她甚至不确定,这一关到底是不是过了。
转眼就是五月二十,卢家和临县薛家办喜事。赵晋去了趟临县,跟着拜访旧友,将从京带回的土产依次送过去,期间应酬不断,又有不少官员想走他的路子,各种请托。一别二三月,生意上的事也积攒了不少。
直到六月下旬,他都不曾再去过月牙胡同。柔儿有心去槐安镇瞧瞧母亲的腿伤,碍于上回遇着的事,她只得歇了心思。她对赵晋没把握,怕他不肯相护。如今遇着崔寻芳,已不是仅仅担心名节问题,更多的是出于安全考量,她怕自己死在他手里。
赵晋那日匆匆来,不曾留宿就离开了。他态度暧昧,叫她不知所措。闷热的天避在院子里,依旧伺弄花草、绣花做饭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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