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应下来,指派个小丫头回上院传话,“就说我跟冉妹妹她们在一块儿,傍晚吃饭前回来。”
身边跟着婆子仆从许多人,倒也不怕姑娘们遇到危险,要去哪儿都是乘车,不会胡乱在街上久逛,柔儿怕她零钱不够,还特地派人给她多送些银两,——姑娘们买点儿脂粉头油,一般也懒得记账。
安安本是想出来散散心,哪知瞧了会儿脂粉便倦腻了,她一向不爱这些东西,瞧其他姑娘们都挑得津津有味,又不好扫兴说要提前走,她伏在二楼窗边瞧街上的风景。来来往往的行人,嬉笑追逐的孩子,拥挤吵嚷的摊档,隔着一扇窗,她与自由分隔在两个世界。
缘分是种玄妙的东西。安安不曾想过,自己偶然的凭窗而望,便又望见了那个人。
昨夜他们走个对过,还交谈过,此刻属于他的那块玉佩随意地躺在她的妆奁里,而其实她才刚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霍骞,她把这两字在唇间滚了一遍。
隔着半条街巷,侍人靠近霍骞骑着的那匹雪白骏马,压低声音道:“世子爷,赵府大姑娘在临街雪月楼楼上。”
霍骞下意识地回眸看去。隔着几丈距离,瞧见那个熟悉的火红色的影子。这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她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裳,打扮得俗气热闹,该是长辈们很喜欢的那种容易亲近的孩子,可如果你足够细心的去观察她,会发觉她的自我保护力非常强,戒备心非常高,且非常善于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有叫人琢磨不定的缥缈。
如果女孩是本书,那她一定就是看起来浅白、实则最晦涩难懂的那一本。
霍骞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顿了顿,时辰还早,回去陆府也没什么好玩的,街上那些有趣之处都已经玩的有些腻了。而且……他想到陆旻那天找到他试探过的那些话,唇边荡漾起一丝涟漪,“安排人,不管用什么法,把揽月楼二层包下来,小爷今儿要宴请贵客。”
侍人依言听令,自行去办,霍骞跳下马,整整衣衫,给贴身小厮打个眼色,阔步朝雪月楼方向走去。
姑娘们还在为哪款脂粉味道更好而僵持不下,安安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剥花生壳,也并没有吃,桌上碟子里已经堆了一小堆剥好的花生米。早上她去爹娘屋中吃饭前打发水儿去过祠堂,适才课堂上水儿来报,说祠堂里守着的人皆已退了,亦没发觉关押着什么人。安安吃不准父亲究竟如何对待长寿了。是已经把他杀了还是……
正胡思乱想着,店家的婢子上来替她换茶,趁人不备,塞了个小纸条在她手心里。安安一怔,等婢子走了,背转过身抽出纸条一瞧,登时面上浮起一抹轻嘲。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垂头一瞥,便看见对面街角马前站着个华服公子,身姿颀长,俊逸无双,端的是一幅谪仙模样。
四目相对,公子举头含笑。
安安勾唇笑了下,扬扬手里的纸条,在他注视下撕个粉碎,然后手一掀,把碎纸扬了下去,随风飘得老远。
霍骞面上笑容一僵。
浙州什么都不如京城,好不容易遇到个有意思的人,却是这样不识抬举。
他攥了攥掌心,旋即便释然了,姑娘家好脸面,私相授受总是不美,倒也怪她不得。想到此,他扬唇笑了笑。
对面二楼那个红衣美人收回手,那扇雕花窗“嘭”地一声关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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